半個月一晃而過,生活再次恢複平靜。
講台上的新國學課老師穿著藍色運動服,沒有小胡子,更沒有一把寫滿橫渠四句的戒尺。
大家都很喜歡他的課。
“下課,同學們再見。”
教室裡的人慢慢散去,鬱棠沒有離開,她坐在那裡,看著空空的講台,撐著腦袋發呆。
有些人仿佛從未出現過。
鬱棠抱著課本回了宿舍,這個周末她要回謝宅一趟,芳姐千叮嚀萬囑咐,喊她回去喝蓮藕排骨湯。
芳姐的手藝一向很好。
鬱棠回到謝家,還沒來得及回房間,就被蓮藕排骨湯的香味吸引到了廚房。
鬱棠險些被芳姐的眼淚淹沒。
“棠棠你怎麼老是被卷進這些奇奇怪怪的案子?”
大概是因著她自帶柯南體質?鬱棠拍了拍芳姐的肩膀,她說:“芳姐你的蓮藕排骨湯真香……我好餓啊……”
芳姐轉哭為笑,她用圍裙擦了擦手,轉身從砂鍋裡盛出一碗排骨湯。
鬱棠自然是一飲而儘。
“芳姐,表哥呢?”
“在房間裡呢,棠棠你要不送一碗上去?”
“好。”
鬱棠端了一碗湯,走到謝蘭因房外,正要敲門,卻聽見裡麵傳來爭執聲。
原來她的好舅舅謝向榮也在裡麵,兩人似乎因著某件事起了爭執。
“你拿那塊地之前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拿地?鬱棠想起來,前世謝地主在這個時候的確拿了一塊地。
哪怕她並不太懂地產,但並不影響鬱棠記得這塊地,因為拿了這塊地,謝蘭因一直被地產界人士嘲諷人傻錢多。
這塊地位於城南,荒草叢生,在資源配套上毫無優勢,位置偏僻得要命,離S市現在的市中心足足有二十公裡。以S市現有的城市發展情況,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拿地,的確太大膽了。
“我和你商量,你會同意嗎?”謝蘭因語氣平和。
謝向榮被謝蘭因這句話氣得吹胡子瞪眼,他說:“好啊,謝蘭因……用那個價格去買郊區的地,你還真是財大氣粗……”
“我會證明那塊地值得。”
“如果不是顧忌到你的腿……”發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東西,謝向榮沒再說下去,他拍了拍桌子,“你怎麼敢背著我拿這麼大的地?”
“父親是想說,如果不是顧忌到我的腿,父親說不定會對我動手嗎?”如果他的腿還在……謝蘭因纖長的手指慢慢握住把手。
望著謝蘭因輪椅上的腿,謝向榮轉怒為悲,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那塊地不該拿……不過你既然已經拿了,算了……下次一定要和我商量……”
謝向榮拂袖而去,看見門口的鬱棠,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鬱棠頗有求生欲,她乖巧地說:“舅舅,我是來送湯的。”
“趕緊進去吧。”
鬱棠想,如果不是她能預知未來,說不定也會和謝向榮一樣的想法。
大概這就是謝地主永遠是謝地主的原因。
這塊地雖然此刻是不毛之地,後來卻被謝蘭因打造成S市的新富人區,幾乎成為Z國地產界的神話。
謝蘭因更因此封神,成功擠走她的好舅舅,在謝氏集團成功上位。
如果她的好舅舅謝向榮見過七八年後繁華的城南新區,大概會後悔今日的武斷。
鬱棠不得不感慨,謝地主的確高瞻遠矚,或者說,運氣爆棚。
誰能想到那樣一塊地,會在之後變成寸土寸金的新城中心?
鬱棠走進房間,謝蘭因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表哥?芳姐熬了湯,你要不要喝?”
謝蘭因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腿,哪怕醫療科技再發達,依舊無法阻止他腿上的肌肉日漸萎縮。
許多人曾驚歎於他的商業才華,卻在看見他的腿時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拿下去吧,我沒什麼胃口。”
鬱棠慢慢走過去,她把湯放在桌上。
在旁人的眼裡,謝蘭因永遠理性克製,永遠寬容大度,哪怕遭受了巨大的災難,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但他依舊保持著近乎完美的品德。
可是鬱棠知道謝蘭因麵具下的真麵目。
在謝蘭因驕傲的外表下,藏著一個致命的弱點,謝蘭因的腿是他最大的軟肋。
“你拿的那塊地很好……”鬱棠說,“表哥,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