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歸來後的第一個新年。
鬱棠迎來了鬱老夫人耳提麵命大禮包。
考完最後一門課,她拖著行李箱回到謝家,芳姐小聲地告訴她,鬱老夫人回來了,在房間裡等著她。
她小心地踏進鬱老夫人的房間,鬱老夫人歪在貴妃椅上,手裡拿著一本《論語》。
同樣是《論語》忠實愛好者,江老和鬱老夫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江老為人正直,而鬱老夫人則是能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還能讓你幫忙燒火的人。
鬱老夫人穿著紅色旗袍,外罩月白色牡丹流蘇披肩。哪怕如今歲月流逝,美人遲暮,依舊可見當年輪廓。
把手裡的《論語》擱到桌上,鬱老夫人撥著手裡的佛珠,她的聲音冷如冰雪。
“士彆三日,果然當刮目相看。”
鬱棠調皮一笑,她湊上前去,蹲在貴妃椅旁,抱住鬱老夫人的手,輕聲說:“老夫人,好久不見,我好想你。”
鬱棠夫人沉著臉,眉目間有不怒自威的威嚴。
“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聲,就跑去當了Hunter的實習偵探?”
“我這不是專業課少嗎?左右沒事,去當偵探多好,抽絲剝繭,找出真相,多有成就感啊。”
鬱棠小心地替鬱老夫人捶腿,心中卻忍不住暗笑,如果鬱棠夫人果真在意這件事,就該在她當上Hunter的實習偵探那天問她,而不是等到今天才來問她。
她因著陸衡的死成為“風雲人物”時,倒不見鬱老夫人這樣上心。哪怕遠在A國,鬱老夫人想知道她的生活,隻要動動手指便能知道。
“是因著那個自/殺的男生嗎?”
鬱棠原本以為鬱老夫人會如前世一般,裝作不知這些針對她的齟齬,坐岸觀火的同時,與她繼續維持麵上的親熱。
“你聽說了?”
“你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又怎麼麵對以後的風雨呢?”
這是小事嗎?
兩人間那道虛偽的屏障陡然被鬱老夫人戳破,鬱棠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前世的鬱老夫人,直到臨死前才和她撕破臉,而今,是因著她進了Hunter,讓鬱老夫人感到不安了麼?
“老夫人以為這是小事嗎?”
如果不是見識過鬱老夫人對她女兒的如珠如寶,她大概會以為鬱老夫人不過是要求過於嚴苛。
對鬱老夫人而言,她不過是個半路鬱家人,鬱棠並不指望鬱老夫人能對她如珠如寶,但鬱老夫人怎麼能輕飄飄地說出這樣的話?
鬱老夫人撥動佛珠的手停下來,這是雙哪怕年近花甲,依舊保養得宜的手。
“你這是怪我沒有幫你?”
鬱棠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前世因陸衡的事,她指責鬱老夫人對她漠不關心,沒多久,她下樓時踩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玻璃珠,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斷了手。
老夫人精心照料病床上的她,她既驚喜又感動。
後來鬱棠才知道,她踩到的玻璃珠,是老夫人親自布置的。
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是鬱老夫人慣用的手法。
“不敢。”
“如果你不能解決,我當然會出手幫你的,沒想到你這孩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鬱老夫人慈愛地摸著鬱棠的腦袋,“我看著你長大的,當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可惜好孩子鬱棠前世並未等來老夫人的出手。
分明前一秒兩人幾乎撕破臉,下一秒鬱老夫人卻仍舊能做出一副親近的模樣。
鬱棠想,果然是她的功力不夠。
靠在老夫人的腿上,鬱棠聲音哽咽地說:“出了那件事後,沒有人關心我,我還以為老夫人不喜歡我了。”
“你這傻孩子,你想實習,去蘭因公司,讓他給你安排實習不行嗎?”
走謝地主的後門?她上輩子在謝地主身邊當了那麼久的助理,這輩子可不想再體驗一回了。
“表哥公司哪是我想進就能進的?”鬱棠抬頭,用手背擦乾淚痕。
“表妹要是想進的話,回頭我幫你安排。”
鬱棠臉上的表情倏地僵住,回頭一看,謝地主這廝不知何時竟出現在門口。
萬惡的謝地主,就會拆她的台!
“老夫人,聽說你回來了,父親有事找你。”
鬱老夫人輕輕拍著鬱棠的背,她氣定神閒地說:“你這皮猴,先玩去吧,我去和你舅舅說會話。”
等鬱老夫人消失在眼前,鬱棠的手握成拳又慢慢鬆開,謝地主仍舊在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又將目光各自移開。
新年將至,許多人發來祝賀消息,鬱棠逐條點開,大部分都是群發的祝賀消息。
鬱棠正在思索怎麼回複,芳姐上樓告訴她,謝清知回來了。
她倒是很久沒有見到謝清知了。
鬱棠踏進去謝清知的房間時,他正在收拾從學校帶回來的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