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鎮魂柱(1 / 2)

在朝陽村,生而為人的尊嚴,仿佛是可以隨意向彆人兜售的。

這是鬱棠在朝陽村生出的第一個念頭。

在朝陽村的祠堂前,他們找到了朝陽村的村長,村長正在打掃祠堂,他們隻好在外麵等待。

祠堂的大門前豎著六根大紅色的柱子,紅柱的直徑約有一米,高約六米。

“這六根柱子立在這裡好奇怪,偏偏還是紅色。”

“這是鎮魂柱。”

“你還研究風水?”

“略有所學。”

有錢人大多看重風水,季回雪混跡金融圈,了解這些也不足奇怪。

“不過為什麼說它們是鎮魂柱?”

季回雪幽幽地說:“你不覺得它們很像六炷香嗎?”

一陣陰風吹來,鬱棠不由地冷顫。

這時,村長從祠堂裡走出來,他穿著銅錢紋的背心,儘管頭發花白,仍然精神矍鑠。

村長摘下老花眼鏡,笑嘻嘻地迎上來。

“讓兩位久等了。”

村長熱情地邀請兩人到他的家裡喝茶。

“聽說這祠堂是首富陳百川和張明德出資修繕的。”

“是啊,”村長點點頭,“當時我們村經濟不寬裕,全靠陳首富和張議員,他們是我們村的大恩人。”

大恩人?

鬱棠眉眼低垂,在聯邦,雖然沒有命令禁止這種行為,但鬱棠沒想到,在朝陽村,這種事竟然可以放到明麵上交易。

之前有人曝光過朝陽村的產業鏈,但最後都不了了之,就像李又周畫的那幅畫,雖然引起部分關注,但始終沒能掀起什麼波浪。

在朝陽村的背後,是否有人為這種產業鏈背書?是否存在著不為人知的保/護/傘?比如陳百川和張明德。

如果他們就是幕後操縱者,那麼倒是可以解釋朝陽村始終存在的原因。

沿著公路走了五分鐘,村長掏出鑰匙打開門。

矗立在鬱棠眼前的是一棟三層小洋樓,大門兩邊貼著白色挽聯,看起來前不久才辦過喪事。

客廳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三十歲左右。鬱棠記得這人,他是那25名死者之一,沒想到他竟然是村長的兒子。

給兒子上了一炷香,村長端出來兩杯茶。

“兩位是來找我們做生意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了解過我們朝陽村?”

村長端來一個火爐,火爐裡的炭火已經燃儘,他往裡麵加了新的木柴。

“我們不是很了解。”

“我們朝陽村本來窮得叮當響,但是幾年前…..”村長頓了頓,接著說,“我們村靠著這個生意,賺了好多錢。”

火爐裡再次燃起火焰。

“男人們也不用出去累死累活地打工,每天在家打打牌就行了,而且家家都蓋上了小洋樓,開上了小汽車。”

鬱棠抬頭,恰好撞上村長驕傲的目光。

他眼裡的饜足和貪婪,都是真情實感的,如同鬱棠心裡對村長的惡心,同樣是真情實感的。

說著,村長的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說:“我們村的經濟水平甚至能超過聯邦發達地區的農村,這是我們完全沒有想到的。”

“甚至還有人專門來參觀學習呢,比如說那個李又周,聽說她還是什麼畫家呢,專門到我們村裡找靈感。”

“這個不會有影響嗎?”

“這有什麼影響?雖然這些搞文藝工作的都喜歡批判這個批判那個,但是她們一年來住好幾個月,還給我們村創收呢,而且多虧她們,現在我們的客戶幾乎遍布整個聯邦,我們還準備拉隔壁的幾個村一起致富呢。”

還真是兩頭的錢都賺啊,鬱棠諷刺一笑。

“如果選擇你們村,不會有什麼風險嗎?”

“你完全可以放心,隻要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們不能提供的,所有手續我們都會幫忙辦好的。”

“如果發生意外怎麼辦?”

“你放心,發生意外都是命,不會額外收費,我們很有契約精神的。”

村長應該和吳彩雲很有共同語言,鬱棠想。

鬱棠試著從村長口裡打聽關於那25人的死和客戶的具體名單,但村長諱莫如深,始終不肯透露半點信息。

送兩人到門口,村長笑眯眯地說:“不瞞你們說,我的兒子馬上就要卸貨了,你們要是有想法,儘管聯係我。”

“兒子要卸貨了?”

“是啊,讓大金牙常偉他妹妹幫我弄的,特意選的兒子,”村長絮絮叨叨地說,“我運氣不好,晚年喪子,雖然有好幾個女兒,但畢竟還是要有兒子嘛,不然我死了,難道指望我的女兒來給我上墳嗎?”

她仿佛是站在井口,和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說話。

“難道你兒子給你上個墳,你就能在棺材裡原地複活嗎?”

季回雪按住鬱棠的手,他緩聲說:“不好意思,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去,被我寵壞了。”

村長臉上青白交加,他強忍著怒氣說:“你們要是還想做生意,儘管聯係我。”

離開朝陽村之前,鬱棠又遇到了那個陽台上的孕婦,她正拿著掃帚掃院子。

女人的肚子大得可怕,裡麵正孕育著一個生命。

看到鬱棠和季回雪,常麗麗把散亂的頭發攏到耳後,衝兩人笑了笑。

她說她叫麗麗,常麗麗。

“你長得好好看,像瑤瑤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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