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看著手上的繩結發呆,托屠夫案的福,她研究過很多繩結的解法,這個繩結,她剛好會解。
解這繩結不是難事,難事是:在有危險爆/炸品和一堆人質的前提下,怎麼對付那些綁匪手裡的AK?
鬱棠始終苦思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綁匪給每個人分發了一個麵包和一瓶水。
鬱棠看著手裡的麵包的礦泉水,她雖然不挑食,可這麵包看起來並不美味。
出於保存體力的需要,鬱棠還是強忍著把這麵包吞進了肚子裡。
一旁的賀遲卻遲遲沒有開動,鬱棠正想問他,卻聽見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鬱棠……你害怕麼?”
鬱棠搖搖頭,她反問:“你害怕了?”
賀遲搖搖頭。
“如果下一刻死亡降臨,你想做什麼?”賀遲垂眸,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鬱棠莞爾,果然歲月是道回旋鏢麼?
曾經被她拿來問賀遲的問題,此刻又被賀遲拿來問她。
她用手撐著腦袋,思索了片刻,才認真地說:“不知道,大概是去吃一頓火鍋吧,最近長了口腔潰瘍,好想吃火鍋。”
賀遲沉默著,像隻心事重重的貓。
這廝果然想空手套白狼,隻問她,卻不說出自己的想法。
鬱棠輕聲問:“那你現在的心情,和被屠夫綁在地下室時的心情相比,可有所改變?”
那時的賀遲想要騎摩托車繞湖一圈,這時的賀遲呢?
“我想吃火鍋。”
和你一起。
賀遲沒有說出這句話的後半部分,他看著水泥地麵,撕開麵包的包裝,大口咬了兩口,麵包又硬又酸,難以下咽。
“這麼巧,你也想吃,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家九宮格火鍋不錯,到時我請你吃?”
賀遲欣然點頭,儘管他不知前路。
“你為什麼要救他……”賀遲幽幽地問。
鬱棠揚起臉,玫瑰般瑰麗的臉龐上投著一片昏黃燈影。
“恰好我心地善良,喜歡日行一善而已。”
“那你為什麼救我?”
鬱棠轉頭,她以為已經消失的賀遲身上的天真,再次浮現在這張年輕的麵容上。
在幾個月前送賀遲離開時,她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
他為什麼要執著於這個問題呢?
鬱棠沒有回答,而是遞給賀遲一瓶水。
“這個麵包,就著水吃,沒那麼難以下咽。”
“我和他……對你是一樣的麼?”在這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時,賀遲閉上嘴,又變成了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鬱棠愣了愣,她仿佛抓到了某些悸動的情緒在賀遲的臉龐浮現,但還不等她深入思考,鬱棠聽見賀遲問她:“鬱棠,你會和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呢?”
AK與愛情?
鬱棠哭笑不得,在這種關頭,賀遲卻在和她討論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現在不是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大哥。”鬱棠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綁匪,她知道,隻要他手裡的AK突突一響,她的小命立馬就要嗚呼。
“你想出脫身的辦法了嗎?”
“沒有。”
“鬱棠,你會和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呢?”
鬱棠翻了個白眼,賀遲這廝這麼執著於這個問題,難道是準備改行當戀愛導師?
“我不知道……漂亮的皮囊,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的真心……似乎我都曾擁有過……”
當然,那都是前世的事,這輩子的她還是隻單身狗。
陸衡風波平息後,她偶爾會被人告白,但她都不用拒絕,隻是透露出她破過的那幾起案子,那些人恨不得扛著火車連夜跑路。
說起來,她算是集齊了各種前任。
愛情是烈火烹油的博弈,如果博弈必然進行,那麼最佳策略就是在對方結束之前結束。
鬱棠撥著手鏈,她抬頭,卻瞥見賀遲脖子上的平安符。
在平安符的旁邊,還掛著一個U盤。
賀遲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他戲謔地說:“想要得你青眼,還真是不容易……”
“那是自然……”
夜色漸深,鬱棠靠在牆上睡去,她眉頭緊擰,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仿佛又回到過去,他的在公交車上搖搖欲墜的青春。
賀遲把肩膀遞過去,接住鬱棠的腦袋和他的青春。
他知道鬱棠是怎樣的人,能讓她在這種環境裡仍然付出信任的人,隻會是她很相信的人。
脫下外套,賀遲把外套搭在鬱棠的身上。
察覺到一道目光,賀遲抬頭,恰好對上許甜甜審視的目光。
賀遲低頭,替鬱棠攏了攏那些細碎的頭發。
他很清楚鬱棠未說出口的答案。
從那些光怪陸離的夢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偷來的,是鬱棠幫他從死神的手裡偷來的。
他摸了摸係在脖子上的U盤和平安符,心裡平和不少,臨睡去前,賀遲低聲說了一句話。
萬籟靜寂,無人聽到賀遲的告白。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