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遲疑惑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外套。
“外套怎麼會在我身上？我明明……”
鬱棠輕聲說:“你都打噴嚏了，還把外套讓給我乾什麼？”
“我……是我把你卷進來了……”賀遲彆過臉，擰著眉頭，沒有再說話。
心裡暗暗歎氣，鬱棠想，賀遲果然成長不少，竟然還會因這種事道歉。
鬱棠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枚硬幣，放在賀遲的手裡。
知道賀遲是在擔心兩人的安危，鬱棠溫柔地說:“我賭五毛，我們肯定能活著出去。”
觸到鬱棠溫熱的手，賀遲皺起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這時，白老大拿著手電筒走在隧道裡，身後跟著幾名匪徒，像是皇帝在巡視他的江山。
手電筒刺目的白光照過來，鬱棠和賀遲連忙彆過臉。
腳步在她麵前停下，白老大慢慢蹲下來，他摘掉墨鏡，露出真容。
看清白老大的臉後，鬱棠終於明白他沒有選擇絲襪蒙頭的原因。
他的左眼沒有眼球，深深凹陷，隻有幾道猙獰的疤痕，但他的右眼仍是完整的，這使得白老大的整張臉看起來怪異無比。
從那隻幸存的眼球裡，迸射出精光。
鬱棠的心不由地沉了沉，在人質劫持案中，人質看到綁匪的真實麵容，不論是對綁匪，還是對人質來說，都是大忌。
他扔給她一包濕巾。
“把你的臉擦乾淨……”
鬱棠故作驚恐地說:“不要傷害我……我好害怕……”
賀遲想開口說話，鬱棠連忙裝作不小心踢了他一腳。
白老大這混蛋明顯針對她，在這種關頭，要是把賀遲牽扯進來，不是上趕著給這群混蛋送人頭麼？
賀遲這傻瓜，她還以為他在外遊曆這些日子，能有所進步，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
這種時候，恐懼和漠然，才是賀遲該有的“正常”的反應，同時這也是他最好的保護色。
似乎是明白鬱棠心中所想，賀遲的臉上很快恢複冷漠的神情。
鬱棠悄悄鬆了一口氣。
“你要真害怕，不該立馬動手嗎？”白老大冷笑一聲，他煩悶地脫掉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露出裡麵的白色T恤。
在他的手臂上，紋著四隻逆時針飛行的鳥，而四隻鳥中間，是邊緣呈鋸齒狀的太陽。
這是太陽神鳥紋身，她心中大為震驚……
難道白老大和半本刑法俞至慎有關？或者說，他和魏逸那個變態有關聯？
這次綁匪要求交換的重刑犯名單裡，不會還有魏逸那個變態吧？
俞至慎明明已經葬身在監獄的爆炸裡，怎麼監獄外麵還遍地都是俞至慎的犯罪夥伴？
俞至慎的犯罪小團夥，還真是像百足之蟲一般，死而不僵……
瞬間無數個念頭掠過腦海，鬱棠擠出兩滴眼淚，可憐巴巴地拿著手裡的濕巾。
這濃妝謝地主都未必能認出來，沒想到竟然被這白老大看出來了。
早知道這群混蛋眼力這麼好，她就不浪費她的化妝品了。
“你想對我做什麼？”
白老大從腰間掏出一把□□，倒出裡麵的子彈，又一顆一顆裝回去。
鬱棠心驚膽跳。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賀遲一眼。
賀遲這小傻瓜，總算沒有蠢到把焦慮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把臉擦乾淨……”白老大一手托腮，一手拿槍抵著她。
冰冷的□□抵住太陽穴，鬱棠暗暗握拳，若是有她扭轉乾坤的一刻，她必然要給這個混蛋一個好看。
眼下，擺在她麵前的有兩個選擇，要麼卸妝，被這群混蛋認出她是Hunter的偵探，要麼不卸妝，徹底惹惱這個反派頭子，腦門開花。
不論她選那邊，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一朵花來呢，結果也不過是個蠢貨……”白老大意味深長地一笑，他擺擺手站起來，“你以為化了濃妝，我就認不出你了麼？林幾何的愛將……”
白老大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目間悲憫無限，像是在看一隻蟲子。
鬱棠實在討厭這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的境地。
這混蛋敢開槍，她必定要拖他一起下地獄。
事到如今，她倒沒必要繼續演戲，鬱棠收起臉上的表情，她抽出一張濕巾，不急不慢地擦去臉上的妝。
從白老大那乾枯的嘴唇裡，慢慢念出她的名字。
“鬱棠……你還記得魏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