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在古鎮的長街上,滿街燈火通天,季沉沉哼著小曲。
據謝清知所說,他原本是去接另一個朋友,但那個朋友臨時有事未能成行,而溫婉,是他在街上遇到的。
鬱棠輕笑,哪怕謝清知沒有邀請溫婉,她認識的溫婉,能找到一萬種正當無比的理由出現在這裡。
“表姐,聽清知說,你是S大的,這樣算,你是我的學姐,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溫婉笑著,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圓潤細膩。
“當然。”不過,她可沒有溫婉這樣的妹妹,鬱棠微笑著點頭,她的目光越過溫婉,看向她身後的謝清知。
謝清知眼裡清澈明亮,一如記憶裡的當紅流量。
季沉沉一向眼尖,他看著溫婉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恍然大悟地說:“謝狗,你前幾天不是也在看珍珠項鏈麼?不會……”
這兩人的進程,倒是比她想象中快些,鬱棠想。
嬌羞的紅雲浮上溫婉的臉,不等溫婉解釋,謝清知便開口說:“我的確在看珍珠項鏈,不過是準備送給棠表姐,表姐的筆記對我幫助很大。”
謝清知說這話時,還特意觀察了鬱棠的神情,仿佛深怕她誤會什麼。
莫名被卷入戰場的鬱棠愣了愣,對上謝清知的眼神,她笑著說:“不用,你的珍珠項鏈留著送給喜歡的人吧。”
“謝狗,你怎麼心裡隻有你的姐姐?我也幫過你的忙啊,也沒見你送我球鞋。”季沉沉撇了撇嘴,他瞪著謝清知,眼裡全是不滿。
謝清知沒有說話,給了季沉沉一拳。
看見不遠處的冰淇淋小攤,季沉沉眼睛一亮。
“棠姐姐,你吃冰淇淋嗎?”季沉沉輕聲說,“你想吃的話,我去給你買。”
“好啊。”
季沉沉拉著謝清知興衝衝地踏上了去買冰淇淋的路,隻留下鬱棠和溫婉留在原地。
把玩著路邊攤上的兔子燈,溫婉側頭問:“棠表姐,聽說你和清知一起住,怎麼我從前去清知家玩的時候從來沒見過你?”
“我之前在A國住了一段時間。”
溫婉對她有敵意,鬱棠很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鬱棠想這種敵意大概來源於謝清知。
事實上,前世的溫婉同樣對謝清知身邊的所有女生懷有敵意,隻是那時她已經學會隱藏,而現在的溫婉還很年輕。
她輕聲問:“溫婉,是你打破了書房裡的那個白釉瓷瓶,對麼?”
溫和的麵具被鬱棠扯下,像是受到重擊,溫婉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哐當一聲,溫婉手裡的珍珠發夾掉到地上,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鳥,驚懼地看著她。
鬱棠的目光像一隻蝴蝶,輕輕地落在溫婉的珍珠項鏈上,珍珠上有了細微的裂痕。
她不禁莞爾,溫婉和謝清知明明知道真相,卻還能在她麵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前世溫婉沒有進軍娛樂圈,真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
她早前隱忍不發,默默背下打破謝向榮心愛瓷瓶的鍋,就是想知道,謝清知會不會良心發現的一刻,可事實上,謝清知還是前世的謝清知。
如果不是前世的溫婉說破,她從來沒想過那人竟然是溫婉,謝清知明明知道此事,在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歲月,卻從未提起過。
“你不好奇是誰幫你背下了黑鍋嗎?”
鬱棠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珍珠發夾,她的手指劃過溫婉的臉龐,把它慢慢地戴到溫婉的頭上。
“麵具要戴好,不然掉下來的話,彆人就會發現你的真麵目了。”
溫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但在溫婉說話之前,鬱棠把食指放在她的唇上。
“溫婉,有些話,既然你從前沒有說,現在就不要說了。”
“你這麼害怕乾什麼?我又不吃人,我沒生氣,更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舅舅。”鬱棠笑著,似乎滿天星光都落下來。
她不是來拆散溫婉和謝清知的,相反,她是來撮合他們的。
鬱棠很是好奇,沒有她這座大山橫在麵前,謝清知與溫婉還會不會終成眷侶。
沒有她磚石在前,是否還能顯出溫婉的珠玉灼灼來?
季沉沉和謝清知很快捧著一堆冰淇淋回來了,見溫婉神情有異,季沉沉疑惑地看了一眼鬱棠,鬱棠瞪了他一眼。
“棠表姐,我買了桂花味的。”從謝清知手上接過桂花味的冰淇淋,鬱棠輕輕地咬了一口,滿滿桂花香,瞬間充盈口齒間。
“這桂花冰淇淋的味道不錯。”
溫婉忽然說:“我突然不舒服,我想先回去。”
“清知,她身體不舒服,你陪溫婉回去吧。”
鬱棠想,她還真是惡趣味,不過她承認,像前世的謝清知一般,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碾壓彆人,真是快樂。
“不了,”溫婉捂著肚子,眉頭微皺,“清知,你和表姐還有季沉沉繼續玩吧,我先回去,不要因為我影響你們。”
前世被謝清知誇讚懂事識大體的溫婉,在這時的段位也不過如此,鬱棠暗暗發笑,她關切地說:“清知,你送她回去吧。”
臨走前,謝清知委屈巴巴地看了鬱棠一眼。
看著兩人慢慢遠去,鬱棠莞爾一笑。
溫婉不舒服是假,不想繼續出現在她麵前是真。
“年輕真好啊。”
“姐姐你為什麼這樣說?”
鬱棠笑著說:“你說謝清知和溫婉是不是很配?”
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麵前,這種曇花一現的熱烈,在往後的歲月裡,都不會再有了。
就像她對謝清知的那些微末情意,早在漫長時光裡被消磨殆儘。
姐姐她什麼時候多了當紅娘的愛好?季沉沉滿臉疑惑,詫異地說:“姐姐喜歡當月老?”
“郎才女貌,他們要是能在一起,”鬱棠莞爾,眼波流轉,“也算是佳話了。”
“溫婉心思太多了,我不喜歡她。”季沉沉小聲嘟囔著。
不喜歡溫婉?前世的季沉沉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時季沉沉幾次三番地找她的麻煩,希望鬱棠為謝清知的事業著想,主動遠離謝清知。
“為什麼不喜歡溫婉?”
“說不出來,”季沉沉聳了聳肩膀,“或許是直覺,我還是喜歡姐姐這樣的女生。”
喜歡她這樣的女生?
“如果某天,我和謝清知吵架,你會站在誰的那頭?”
“當然是站在姐姐這頭,誰欺負姐姐我就揍他。”
拿起一盞兔兒燈,鬱棠把它塞到季沉沉的手裡,轉身踏入人流,消失無蹤。
在青城古鎮的第一個晚上,過得並不太平。
接到季沉沉電話的那刻,已經是淩晨12點,鬱棠很生氣,手裡的這本《鐘表館之謎》,她馬上就要看完了,謎底即將解開,多麼美妙的一刻,沒想到被季沉沉給毀掉了。
季沉沉的願望之一,是去酒吧自由自在地喝酒,而鬱棠的願望,是揍季沉沉一頓。
在酒吧外的路燈下,鬱棠找到了抱著路燈杆說話的季沉沉。
“你怎麼一個人去喝酒?”
“我睡不著。”
看樣子他喝得不少,鬱棠冷眼看著季沉沉:“你喝了多少?”
季沉沉紅著臉,他伸出兩根手指,說:“大半瓶,醬香白酒。”
去酒吧喝了大半瓶醬香白酒?鬱棠戳著季沉沉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沒有酒量,喝什麼白酒?”
上次季沉沉在酒吧裡沒被人給賣了,真是運氣好。
鬱棠轉身大步往回走,季沉沉追上去拉住鬱棠的手,他氣鼓鼓地說:“美人表姐,我喝醉了你就不能牽我一下嗎?人家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