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轉告林幾何,她等著,像她這樣不守本分的女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不守本分?”
“可惜世風不古,在朝陽村像你和林幾何這樣的女人,都是要浸豬籠的。”
鬱棠吃吃笑著,她說:“和你們朝陽村的人說話,倒是有點費杯子。”
“你什麼意思?”
鬱棠知道身後的攝像頭,她拿起桌上的杯子,頭也不回地砸向身後的攝像頭。
審訊室裡傳出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良久,鬱棠打開門,她走出來。
“抱歉,又打破一個攝像頭,回頭記在我賬上吧。”
鬱棠很快查到了張小鳥的底細,他是個地痞流氓,今年二十歲,身材矮小,看著和十五六歲的少年差不多,他從小叛逆殘暴,父嫌母憎,和靠收廢品為生的叔叔張大麻子的關係不錯,因此自成年後,一直住在叔叔家。
他平日裡無所事事,不找工作,時常帶著他的狐朋狗友回叔叔家,愛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是警局的常客。
而他叔叔是個腳踏實地的人,隻是在侄子這件事上十分糊塗,縱容無度,對侄子十分心軟,養著他這麼多年依舊無怨無悔。
張大麻子家大門緊鎖,據鄰居說,張大麻子前兩天出遠門走親戚了,要明天才回來。
至於張小鳥,在他常去的網吧和張小鳥的狐朋狗友家裡,鬱棠都未能找到張小鳥的蹤跡。
天空中聚起烏雲,他仿佛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憑空消失,毫無蹤跡。
難不成是畏罪潛逃了?
如今隻有常青山的證詞,並無其他確切的證據,實在不好申請搜查令,鬱棠叮囑探員盯緊張家。一旦張大麻子回來,立刻通知她。
回到S大,鬱棠從公交車下來時,車外下著瓢潑大雨,她有些懊惱,今天出門時忘帶傘了。
誰知道,在公交站的座椅上,賀遲端坐著,像是一座石像。
明明前一刻鬱棠還在手機上和賀遲抱怨,沒想到下一刻賀遲就出現在她眼前。
看見鬱棠的瞬間,這具石像的臉上綻出淡淡的笑意,他打開傘,走過來,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那就多謝賀遲君了。”
“我今天知道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你還記得許芳辰麼?今天他喝醉了,和我說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鬱棠點點頭,卻聽賀遲說出一個驚天的秘密。
“他曾背叛陳朝雲,和陳暮雨在一起過。”
原來是這個秘密,她默然聽著,並未有驚愕的神情。
“陳暮雨當時並不知道,她的姐姐在和許芳辰談戀愛,後來這件事被撞破,許芳辰選擇了陳暮雨。”
鬱棠愣了愣,她說:“所以許芳辰當初是兩頭騙?姐妹倆都以為自己是許芳辰的正牌女友?”
她記得,明天陳暮雨的屍體就要火化了。
“是。”
鬱棠沉默了半晌,兩人走到校門口,在一眾水果攤中,沒有小石頭的身影。
“賀遲,你聽過那個殯儀館的傳聞嗎?”鬱棠的聲音裡沒有夾雜半分情緒,“在’常立山‘火化的那天,殯儀館負責看守焚燒爐的工作人員,曾經聽到過有人的呻/吟聲。”
“這就是那個殯儀館鬨鬼的傳聞麼?”賀遲疑惑地說,“可你怎麼也信這些無稽之談?”
“如果那不是鬨鬼,而是真有其事呢?”
賀遲的身體倏地僵住,他很快便明白了鬱棠話中的深意。
這意味著,被送進焚燒爐前,那具所謂的屍體並未身亡。
鬱棠不敢想當時的場景,他可能還沒有死,一息尚存而又驚慌失措的他,孤零零地躺在陌生的焚燒爐,求救無門。
她抬手遮住雙眼,大雨席卷而來,泥土的氣息湧入口鼻,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淹沒她的理智,將她拖進深淵。
她不敢想,這枉死的靈魂,在死神降臨前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恐懼。
“鬱棠……”
賀遲的呼喊聲將鬱棠拉回現實世界,她慢慢將手移開,滿目江山再度落在跟前,仿佛不曾有過半點悲辛。
在滂沱大雨中,小石頭的麵容和聲音再次浮現,仿佛這具由簡單靈魂填充的骨肉仿佛依然鮮活。
“這石頭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他的身體扭曲著,仿佛是在熱炭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