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滂沱大雨中,男孩的麵容和聲音再次浮現。
“這石頭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將小石頭送往醫院後,天已大亮,鬱棠終於有功夫和張大麻子說話。
此刻的張大麻子仍沉浸在驚愕中,他失神地說:“怎麼會是他?”
“送屍體去常家前,你確認過屍體的身份嗎?”
鬱棠把玩著手裡的石頭,這塊石頭平平無奇,可邊緣光滑水潤,可見主人十分愛惜,常常摩挲。
等小石頭出院了,她就將這石頭完璧歸趙。
“平常小鳥讓我送屍體,都是用麻袋打包好的,可那天我當時回來的時候,隻看見有人趴在地上,頭上套著麻袋,我以為那就是屍體……”
“你沒有產生過疑惑嗎?雖然遮了頭,難道你認不出自己侄子的背影嗎?”
“小鳥說那人十五六歲,我看地上的人和小鳥身形差不多,”張大麻子痛心地捂著臉,他痛哭流涕地說,“果然是報應啊。”
鬱棠默然,當時大概是張小鳥將昏迷的小石頭帶回家,正預備將他打包時,小石頭突然蘇醒,兩人鬥爭中,小石頭險勝,而張小鳥被麻袋套了頭。
隻是,小石頭雖勝,卻也沒了力氣,最後倒在了紙箱裡,如果不是她今日發現,隻怕就要魂歸西天。
恰好小石頭與張小鳥身形相似,因而才有了這場烏龍。
“我想,答案很簡單,在你送屍體去常家時,你的侄子還活著,儘管他呼吸微弱,甚至在被送進焚燒爐前,他仍發出了微弱的求救聲。”
但凡張大麻子有些許惻隱之心,或許這件事便不會發展到這樣難以轉圜的地步。
鬱棠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她輕聲說:“常家的人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最終還是送你侄子進了焚燒爐。”
張大麻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鬱棠,鬱棠卻沒有再多說話,轉身離開,她還有一件案子要去處理。
去殯儀館的路上,鬱棠想,她經手許多案子,小石頭案算是最陰差陽錯的。
某種程度上,這勉強算得上惡有惡報,隻是可惜那群朝陽村的垃圾依舊還洋洋得意。
手機忽然振動,鬱棠收到了法醫和賀遲的消息。
賀遲照顧喝醉的許芳辰時,從他身上挖到了不少東西,在陳暮雨死前,曾經因為陳朝雲和許芳辰吵過架,甚至還威脅要舉報許芳辰考試作弊。
在C大和S大,考試作弊都是要開除的。
腳踏兩隻船的男人,還真是危險啊,鬱棠看著車窗外的大雨,心情不免有些壓抑。
殯儀館裡,鬱棠並未見到陳暮雨的遺體和其他參加悼念的人,隻看見陳朝雲站在那裡。
“你是來吊唁我妹妹的嗎?”陳朝雲話鋒一轉,她說,“可惜她已經送進焚燒爐,很快就要灰飛煙滅了。”
送進焚燒爐?分明她今天早上和陳父陳母打過電話,請求他們晚點火化屍體,陳父陳母還答應了她,怎麼……
和工作人員確認過,得知陳暮雨的屍體已經送進焚燒爐快1個小時後,鬱棠淡漠地看著陳朝雲,事到如今,她怎麼可能還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陳朝雲這是打算和她撕破臉了。
鬱棠默不作聲,又聽陳朝雲說:“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女兒了。”
鬱棠輕輕歎氣,誠然,陳父陳母的確隻有陳朝雲一個女兒了。
“你這樣說,便是承認你殺了陳暮雨嗎?”
“沒有證據的話,不要胡說,法醫已經證明她是溺亡。”
“每個人都以為陳暮雨是在比賽途中不小心落水,可如果她根本沒能活到參加比賽時就已經溺亡呢?”
“你說什麼?”
“不如我替你回顧下作案經過,當天,你和陳暮雨去參加比賽,為了避人耳目更好下手,你佯裝肚子疼,讓陳暮雨陪你去廁所,在那裡,你準備好了玉帶河的河水。”
鬱棠繞著陳朝雲走了一圈,她輕聲說:“比賽快開始時,你提議和陳暮雨比試閉氣,在她快到個人極限時,你將她的頭按在水裡……她身上沒有抵抗傷,一是因著閉氣耗費體力,死神來得很快,二是因著,她或許心生絕望,想成全你的這場謀殺。”
”你胡說八道!”
鬱棠並未理會她的指責,而是繼續說著自己的推論。
“隨後,你貼上一次性紋身,假裝陳暮雨去比賽,當你離開起點裁判員的視線,你飛快地上岸,又以陳朝雲的身份回到起點參賽,10分鐘,這麼寬裕的時間差,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吧……”
“很精彩的推理,不過我為什麼要殺她?”
“當然是為了你最寶貴的東西,和許芳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