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低,緹寧即使距離他很近,也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她抓了抓腦袋目光疑惑,裴行越又俯身拿鎮紙壓穩宣紙,準備畫畫。()
見他開始要畫畫了,緹寧眼神一喜,裴行越的畫技還是很不錯的,他畫畫她還能學到一些小知識呢。
裴行越瞥見她這雙充滿了喜怒哀樂的眼神,又笑了一下。
裴行越畫了一副大漠落日圖才離開的。
緹寧盯著那副大漠落日圖,愣了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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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柳青青照例又來找緹寧了,緹寧沒見她,柳青青是裴行越二哥裴行安的人,裴行安是裴行越的死對頭,雖然不知道裴行越為什麼留下她,但這麼危險複雜的劇本她還是不要摻和了。
她叫來香蘭打聽了另外一件事:“香蘭,西洲城裡有沒有一個彭岑彭將軍?”
香蘭消息靈通,雖然不是西洲本地人,可也來了三個月了。
她想了下:“我沒聽過彭將軍。”
“那你去打聽一下,看有沒有這個將軍,然後若是有,再打聽一下有沒有他有沒有一個叫彭今雅的庶女。”
香蘭打聽了幾日,回來告訴緹寧西洲沒有彭岑將軍,甚至連姓彭的將軍都沒有,至於彭今雅的庶女,更是不可能有了。
彭今雅便是書裡的小可愛女主,但如今……沒有了這個人。
緹寧唉聲歎氣了一會兒,便去了畫室,埋頭苦畫。
畫完畫,她去找玉萍,江南即使是秋冬那也是四處翠綠,充滿生機,可西洲不過九月,樹木枯黃,朔風冷冽,玉萍有些水土不服又受了寒。
陪玉萍消磨了大半天時間,緹寧才離開,回院子的路走了一半,緹寧便碰到了一個熟人,柳青青正在半道上等著她。
香蘭不清楚前一日緹寧還和柳青青玩得好,第二天就恨不得能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她是樂見其成的,按理說她們都是裴四爺的外室,既然如此,便是有競爭的,有競爭很難做朋友,畢竟她可不像和玉萍一樣有共患難的經曆。
緹寧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朝著彆的地方繞開了,柳青青見狀,在背後叫緹寧的名字,緹寧抬腳就跑回院子裡。
但回了院子,柳青青也跟來了門口,緹寧無法,隻好派香蘭出去打發她。
片刻後,香蘭回來了,緹寧正想問她柳青青離開了嗎,香蘭先美滋滋地說:“姑娘,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柳姑娘明天就要離開了。”
緹寧愣了下:“離開?”
香蘭很是開心,因為少一個人就等於少一份競爭,“是啊,柳姑娘說四爺給了她一大筆銀子,讓她出府嫁人,她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來向姑娘辭彆。”
緹寧一臉懵逼。
她起身在房間裡想了想,想跑出去見了柳青青一麵,但猶豫了半晌,她去了畫室。
第二天得到午後得到了新消息,柳青青果然離開了。
不一會兒,玉萍來了。
玉萍神色希冀:“世子爺要成婚了,我本來還在想我們會怎麼辦,但青青都被送走了,說不準我們……”
緹寧給玉萍倒了杯茶,不想打斷她的美夢,但又覺得希望渺茫,轉念再一想,玉萍被送走的概率還是有的,裴行越要成婚了,外麵的鶯鶯燕燕說不準要有個了斷,而玉萍自從入府後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但就在這個時候,管家也來找她了,請她換個宅院居住。
緹寧換了個宅院居住,在西洲城北的巷子裡,這所宅院沒有原來那麼精致,可原來那所宅院是在富人區,這邊的宅院靠近百姓民宅,出門更有人間煙火。
和緹寧一起搬過來的,還有玉萍。
玉萍的臉色很難看,收拾好之後,就去房間休息了,緹寧也歎了口氣,她仔細地想了下,覺得她要離開很難,不過如果換玉萍離開還是有爭取的機會的。
緹寧等了三天,終於又等到了裴行越的到來,他依舊來的很早,緹寧睜開眼,他就坐在了她的床前。
“聽說阿寧想見我?”裴行越笑著問。
緹寧坐起身,關心地問:“四爺不是說青青是裴行安的人嗎?怎麼就輕易地放她離開了?”
裴行越似笑非笑地看了緹寧一眼,緹寧被他看到有些心虛,穿著褻衣起床去屏風後換衣裳,裴行越的聲音在屏風外響起,“你猜。”
我要是猜的到就不問你了,緹寧一邊穿衣服一邊腹誹。
不過裴行越這麼有興致,她最好還是配合配合他。
緹寧一邊係腰間的帶子一邊想,是不是裴行越是欺騙她的,柳青青根本不是裴行安的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第六感就把它否決了。
緹寧走出屏風外,裴行越站在她的妝奩前,示意她過去,緹寧隻好抬腳過去了。
緹寧現在雖然換好了衣服,但頭發是披散的,一點也沒梳,她睡覺也不是規矩人,怎麼舒服姿勢怎麼擺,如果睡覺之前知道身邊有其他人,她潛意識還會顧忌一些,但沒得人的時候,她就是怎麼舒服怎麼擺。
所以即使她的頭發像上等的綢緞一樣絲滑,此時也免不了有些像雞窩,頭頂亂蓬蓬的。
“四爺,我還沒洗臉刷牙呢,要洗臉刷牙後才梳頭發。”緹寧說。
裴行越拿起了妝奩上的玉梳。
緹寧隻好坐下來,其實先梳頭發再洗漱也是可以的。
裴行越站在緹寧背後,從銅鏡裡看了緹寧一眼,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緹寧眨了眨她水汪汪的眼睛,驚愕道:“我不是每天都很乖嗎?”
裴行越聞言,鼻子裡發出意味不明的哼笑聲,然後拿起玉梳給緹寧梳頭發,他動作很輕,仔細又溫柔,緹寧見他心情仿佛不錯,依照對裴行越的了解開口了:“因為柳青青不想離開,所以四爺你放她離開了。”既然是臥底,柳青青肯定巴不得留在裴行越身邊,而她越是想走,裴行越便越想讓她走。
當然其實她剛剛還有個念頭,是裴行越不想她和柳青青在住在一起,不過緹寧不敢如此自戀。
裴行越的動作頓了下,不過沒有扯疼緹寧的頭發,他輕笑了一聲:“你覺得你猜對了嗎。”
“我不知道。”
裴行越笑了下,他繼續給緹寧梳發又換了個話題,溫柔地問,“阿寧是不是也想走?”
緹寧:“……”
她拿出了她全身的演技,能用上的肢體語言全都用上,“妾身怎麼會想走呢?妾身恨不能和四爺粘在一起,合二為一,恨不能生同衾死同穴,打死我也不離開四爺。”
裴行越聞言從鏡子裡盯著她的表情,緹寧心虛,她的表情便有些維持不住,礙於此,她拿起一朵珠花看了半晌做掩飾。
裴行越垂下眼睫,開始給緹寧編辮子:“我會滿足阿寧這個心願的。”他心情很好地說。
緹寧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最後她依舊不死心地說:“四爺,你看你都要成親了,如果還留著我們,是不是不利於夫妻的感情,沒有一個女人會開心自己丈夫身邊有彆的女人的。”
“所以我把你們挪到這兒來了。”裴行越道。
緹寧怔了下,她前幾天還有些不明白管家讓她搬家的意思,現在卻有些懂了,裴行越的意思是因為他要成婚,然後名義上便遣散了她們,雖然實際是換了個地方讓她們住。
這樣看來,裴行越對許姑娘有幾分真心,不是湊合不是勉強的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