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磨(1 / 2)

緹寧攏了攏肩頭的披風,扭頭看向香蘭:“不過是一點小事,彆那麼急。”

香蘭肩膀微微一抖。

是的,臨西王世子進京本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香蘭她望著緹寧潔□□致的側臉,飄雪中天氣寒冷,她的心也有些冷,當初姑娘問她願不願意選個好人家嫁人,她心裡雖然有些舍不得緹寧,但也是願意的。

畢竟姑娘待她好,從不隨意打罵她,可人總是要為自己想的,她還不能為了緹寧付出一切。

隻是,香蘭想到那夜,忍不住一哆嗦。

那夜臨睡前廚房給她送了一碗她很喜歡的甜湯,隻是可惜那天她在姑娘那兒吃的太飽,便沒喝那碗甜湯,一覺醒來,卻發現偷喝了幾口甜湯的小老鼠雙眼緊閉,肚皮上翻地躺在白瓷碗旁。

有人要毒殺她!

香蘭不聰明,可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小丫鬟,也有自己的智慧,很多大戶人家都不會放貼身丫鬟離開,反而一動離開的心思就弄死她,是因為心腹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

就比如對外稱姑娘是被一農戶撫養到十七歲的,對外的生平和臨西王府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當過外室,可她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但她也清楚,這毒不會是姑娘下的。

所以,她下了決定,她要跟著姑娘進宮,繼續留在她身邊,這樣,那些想為了姑娘好而殺了她的人反而不會輕易動她。

畢竟在姑娘麵前,他們都是慈和可親的。

心裡回憶著,另外一個大宮女瑞草前來稟告:“殿下,卓二公子已到流光閣了。”

雪白的細雪飄在掌心,涼颼颼的,緹寧想了下,她慢吞吞收回手,“請他回去吧,我今日頭有些悶,怕是不能和他討論畫技了。”

瑞草聞言道:“奴婢知道了,但殿下身體不適,可要宣禦醫來瞧瞧?”

“不用……”緹寧話說到一半,蹙了蹙眉,“也沒那麼悶,我還是自己過去吧。”

卓雲益對人不太敏感,一般很難窺測到他人的不同,可日他和緹寧作畫途中,明顯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

卓雲益有話便直說:“殿下,你今日是不是病了?”

“啊,沒有。”緹寧驟然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神回了卓雲益一句,見他眸含關切,緹寧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吧。”

“既如此,殿下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本宮也打算回去了。”緹寧說。

卓雲益擔憂道:“殿下身體重要。”

緹寧點點頭,轉頭欲走,卓雲益斟酌兩下,在緹寧背後叫住她:“殿下。”

緹寧扭過頭,卓雲益欲言又止,表情十分踟躕。

“二公子有事請講。”緹寧笑了笑說。

她本就是國色天香之容,如今又成了當今唯一的女兒,皇宮裡的好東西自然是儘著緹寧用。

她今日穿了一條粉蝶金花紅底錦裙,頭上梳了個簡單的單螺髻,發髻上是和衣裳同色的紅寶石花絲金簪,雖然臉上隻塗抹了護膚的香膏,不曾塗抹脂粉,可近來養的好,肌膚百裡透粉,水潤可人。

淺淺一笑的時候,眼下那顆墨色的淚痣更是多添美色。

卓雲益輕咳一聲,避開緹寧的眼神:“京城紅梅窄裡來了一批新畫,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紅梅齋緹寧去過,那是京城在書畫界裡小有名氣的一家書畫鋪子。

掌櫃的眼光好,經常能從眾多新手或是聲名不顯的畫手中挑出一些與眾不同或者彆具一格的書畫,許多本來一幅字畫本隻賣幾兩幾十兩銀子,進了紅梅齋便身價大漲,連帶著作者的身價也漲了起來。

當然,緹寧看後,也不覺得是炒作,而是因為大部分時候掌櫃都挺能慧眼識珠的。

外麵的雪已經漸漸變小,金燦燦的琉璃瓦上堆了一層白霜,緹寧思考了下說:“這幾日還有雪,不下雪我再出宮。”

這就是答應了,卓雲益臉色微喜。

緹寧和卓雲益告辭,走出流光閣,外男能進入的部分都不在後宮裡,何況這當初本來就是為了皇子們學習時小休修建的,距離陛下的禦書房不遠,是以緹寧出了流光閣往後宮走,遠遠的卻撞見一個人。

緹寧腳步陡然一停,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香蘭瞧見裴行越,偏頭看了眼緹寧,見緹寧神色複雜,她趕緊扯了下緹寧的袖子。

緹寧深吸了口氣。

那個人好像也察覺到了,他緩慢地抬起眼,目光和緹寧對上。

大半年沒見,裴行越絲毫未變,眉眼深邃,皮膚微白,嘴唇含笑,一派貴公子溫和儒雅的樣子。緹寧以為他上了戰場後回來,會要更加嚴肅外露些,但好像都沒有。

他看見緹寧時,他眼神也沒有絲毫波動,目光不經意一對,他便收回了眸光,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

撲通撲通,緹寧都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兩個人離的有十多米遠,緹寧前進的方向恰好是裴行越迎來的方向,如果繼續走,肯定能撞到。

不要心虛,他就是個世子而已!

她可是公主,是公主是公主!!算起來,公主比世子還要尊貴,就算裴行越見了她,也要給她行禮的。

但嗚嗚嗚嗚她怎麼還是這麼沒用,居然心虛,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裴行越的事情一樣。

想著,兩人越來越近,裴行越身邊跟著的那位公公見緹寧走近,先行了個禮,又對裴行越道:“世子爺,這位便是昌樂公主。”

然後又對緹寧介紹道:“殿下,這位便是今早進京的臨西王世子。”

緹寧心亂如麻,她低著頭,入目是一雙黑色的錦靴。

“原來這位便是本世子的妹妹。”錦靴的主人笑了下道,神色溫和。

緹寧肩膀微不可見地抖了下,她抬起頭,裴行越笑容溫良,仿佛他便是這樣一個溫良儒和的男子,緹寧也擠出一個笑,“妹妹見過四堂兄。”

裴行越神色如舊。

見禮完畢,兩人各自往前走,估計裴行越看不見她了,緹寧渾身一軟,忍不住偷偷扭過頭去,裴行越影子都瞧不見了。

其實,裴行越也沒那麼喜歡她吧?

所以,他不會繼續玩她了吧,畢竟她現在都是公主了,如果對她有想法,風險太大了。

可裴行越是怕風險大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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