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瑪瑙手串取出來。
“不用說對不起。”嚴夫人望著窗外的梅花說,“我們離婚吧。”
這段時間她一直承受害死嚴照的煎熬,突然告訴被告知嚴照沒有死,迎來的不是解脫而是麻木,她隻想逃離冷冰冰的嚴家。
瑪瑙手串被女人唯恐不及擲在地麵上,一粒粒瑪瑙四散滾落。
嚴照望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熟悉的疼痛再次襲入腦中,隻不過這次比任何一次還要劇烈。
頃刻後他神色如常,一粒粒拾起地上的劣質瑪瑙,隻有指間的微微顫抖泄露出情緒。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可什麼也晚了。
嚴照聽見開門聲走到門口,他望著門外的嚴雪宵,難得手足無措問:“學校放假了嗎?”
空氣安靜良久。
“早不讀了。”
嚴雪宵的語氣平淡,但嚴照的眼裡劃過濃濃的心疼,他這個兒子當初說什麼都要讀哲學,可為了嚴氏沒能繼續學業。
嚴邸冷清得沒有人氣,嚴照捏緊手裡的照片,突然嚴雪宵的身後鑽出個紅頭發的少年:“爸爸好。”
少年的音色如同破開嚴邸上方的沉悶,嚴照的眼裡驀地浮現溫和。
*
林斯年坐在餐桌上看報紙,嚴照回來的消息傳遍燕城,原本不安嚴氏會不會再次陷入爭權。
但嚴照入主嚴氏後重用嚴雪宵的人,沒理會老臣的訴苦,明顯在給兒子鋪路。
林斯年收好報紙吃早餐,他算是看出來了,嚴家人對外人不假辭色,對自家人尤為護短,嚴濟能為嚴雪宵擋槍,嚴文為保嚴氏寧肯入獄,關鍵時期擰成一股繩。
夢裡的嚴照死得不知不覺,這輩子因為沈遲多了活下去的可能。
而嚴濟覺得回來後的嚴照變了,過去的嚴照身心撲在工作上,如今的嚴照在廚房給兩個孩子做吃的。
沈遲坐在餐桌上吃飯,嚴照讓傭人給他端來新鮮出爐的甜甜圈:“雪宵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
沈遲向餐盤看去,甜甜圈上裹著誘人的白巧克力碎,咬一口便彌漫甜滋滋的氣息,他哥居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你記錯了。”
嚴雪宵麵無表情提醒,低頭給少年擦拭唇邊沾上的白巧克力碎。
吃完飯嚴雪宵出去了,沈遲和嚴照坐在客廳,兩人大眼看小眼,他默默打開筆記本。
嚴照似乎在找話題:“屏幕上是什麼?”
“直播。”
他登上遊戲。
「崽崽下午好」
「捕捉一隻崽崽」
「今天排位嗎」
他匹配了一局排位,因為沒鼠標用筆記本的觸摸版不方便,壓槍沒壓穩,帝企鵝過來的用戶日常陰陽怪氣。
「小紅毛就這水平?」
「彆打了」
「職業選手還不如我們帝企鵝主播」
他倒沒把屏幕上的言論放在心上,嚴照忽然問:“帝企鵝是什麼?”
“國內最大的直播網站。”
沈遲想也沒想回答,帝企鵝的發展確實比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好得多,以至於帝企鵝用戶麵對其他平台的主播總有優越感,其他平台拿帝企鵝也沒辦法。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帝企鵝平台就被嚴照買了下來,說是給他的見麵禮。
昨天還昂首挺胸的帝企鵝用戶哭天喪地,望著哀嚎的評論少年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敗家原來一脈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