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橋早已處於即將倒閉邊緣,但陳知予堅信,南橋一定會枯木逢春,遲早碾壓勝柏,成為整條酒吧街乃至全東輔行業最高點。
季疏白這回並未立即拒絕,蹙眉沉思,看來是被陳知予說動了。
陳知予再接再厲:“你來我這兒,多拿兩千塊錢工資,生活水平也能改善許多,而且我酒吧包吃住,你還能省掉一筆房租呢。”
似乎是被“包吃住”打動到了,季疏白看向了陳知予,認真詢問:“真麼?”
陳知予點頭,信誓旦旦:“當然是真,酒吧二樓是員工宿舍,我另外三名員工吃住全在酒吧。”
季疏白微微垂下了眼眸,陷入了猶豫,少頃後,他回道:“抱歉,我想再考慮考慮。”
既然如此,陳知予也不好繼續逼迫他,情深意切地說了句:“南橋酒吧隨時歡迎你。”說著,她掛了前進檔,緩緩踩下了油門。
時間已將近淩晨一點,夜色靜謐,整條長街上除了一輛五菱榮光麵包車外,空無一人。
細長白色路燈朝著地麵投射著橘黃色光芒,栽種在路兩側梧桐樹鬱鬱蔥蔥,微微泛黃樹葉伴隨著秋風搖曳。
風從窗戶灌進車裡,有點冷,但是陳知予沒關窗戶。前方路口紅燈,她踩下了刹車,下意識地將左手手肘搭在了窗框上,單手握著方向盤。
紅燈變綠,掛檔啟動,她依舊沒把胳膊收回來,僅用右手控製方向盤。
車身才剛開過路口,她就聽到了一聲不容置疑命令:“把手收回來。”
季疏白聲色低醇,嚴肅有力。
陳知予像是瞬間回到了十年前考科二時候,內心深處被教練支配恐懼死灰複燃,趕緊把左手收了回來,雙手握住了方向盤,老老實實開車,試圖爭取季教練寬大處理。
但是季疏白並未就這麼放過她,直勾勾地盯著她:“經常這麼開車麼?”
是。
經常這麼開。
老司機自信。
陳知予心裡也清楚,這是個不好習慣,可就是改不掉,因為總是無意識地犯錯誤,還總是一個人開車,身邊也沒人提醒他。
但她肯定不能說實話,因為她感覺到了季教練怒火,並且有點發怵,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怵一個比自己小四歲弟弟,但她就是怵,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語氣卻十分鎮定:“不經常,剛才第一次。”
季疏白語調輕緩:“是麼?”
陳知予:“是。”
季疏白:“希望你不要再有第二次。”
陳知予嗬嗬一笑:“怎麼會呢?我開車小心得很。”
季疏白不再言語,收回了自己目光。
好幾分鐘後,陳知予才舒了口氣,緊繃身體稍有緩和,重新靠在了椅背上,抬起了眼眸,透過後視鏡偷摸地打量著季教練神色。
季疏白:“好好開車。”
陳知予趕緊收回了目光,專心致誌地開車,認真專注又謹慎樣子像極了考科三時學員,生怕被身邊教練罵。
與此同時,她內心又不平衡到了極點:老娘都二十八了,還要被你這個臭小子管教?
臭和尚果然都愛管閒事!
但是不服歸不服,接下來這一路上她都沒敢再把胳膊肘搭在窗框上。
臨河路位於東輔市舊城區,周邊全是老舊小區。
陳知予按照季疏白指引,將車停到了友愛小區門口,在季疏白解開安全帶那一刻,她不禁舒了口氣,可算把這個臭弟弟送到家了。
然而季疏白在下車之前,又將目光定格在了她身上,不苟言笑,語氣嚴肅:“回去路上好好開車,不許再把手搭在窗框上。”
“……”
臭小孩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但陳知予敢怒不敢言,一本正經地保證:“放心吧,絕對不會,剛才也是巧合。”說完她又溫柔地催促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室友又該投訴你了。”
季疏白依舊站著沒走:“多謝你送我回來。”
陳知予:“不客氣。”
快走吧!
季疏白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陳知予長長地舒了口氣,二話不說立即掛檔,掉頭就走。
她離開後沒多久,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地開到了小區門口。
回去路上挺順利,前三個路口都是綠燈,到了第四個路口成了紅燈。
停車等燈時候,陳知予下意識地將胳膊肘搭在了窗框上,但隻搭了一秒就如同觸了電似立即收了回來,因為她回想到了剛才分彆時季疏白最後看她那個眼神。
她清清楚楚地從這個眼神中讀出了警告,就好像在對她說:彆再讓我逮到你。
不得不承認,她被這個眼神震懾到了,所以不敢再將手臂搭在窗框上。
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一件事:老娘都二十八了,憑什麼要怕一個小崽子?更何況小崽子現在又不在。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種行為就叫叛逆。
陳知予忽然叛逆了起來,盯著窗框看了三秒鐘,不屑一笑,再次將手臂搭了上去。
路燈變綠,她掛檔踩油門,氣定神閒地開車。
反正小崽子現在又看不到,看到了我也不怕!
回家路上,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後方一直跟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