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予和季疏白從南橋離開的時候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熬了一整個通宵, 到家之後陳知予倒頭就睡,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才起床,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看微博。
預料之中, 熱搜爆了, 還爆了好幾個,並且翻評論的時候她才知道,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微博服務器還癱瘓了一次;淩晨四點多的直播, 直播間的人數都能達到近八百萬。
她不得不感慨, 彭燦果然是頂流巨星, 流量真不是一般大的。
彭燦的真實麵目被揭穿後, 網友們群情激憤, 一個比一個義憤填膺, 對彭燦的罵聲一片, 每條營銷號微博下方的評論區都是一片腥風血雨,彭燦的個人微博更是被罵得慘不忍睹, 就連瑞果娛樂的官方微博都沒能幸免於難。
陳知予躺在被窩裡,一邊翻著評論,一邊震驚於網友們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力,同時又止不住的在心裡感慨:好美的中國字,好動聽的中國話!
這一切,都是彭燦罪有應得。
他當年就是這麼對待三水的。
蹭熱度的營銷號不少,東輔娛樂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它和耀星傳媒有合作。
南橋店內的攝像頭, 也全都是耀星娛樂負責安裝的。
東輔娛樂早上八點的時候發了一段昨晚直播的錄像, 這條微博的熱度和話題度也最高,點讚量破了百萬,評論數二十五萬。
陳知予最先點開的就是這條微博下方的評論區, 除了想欣賞一下彭燦是怎麼被罵之外,還想看看有沒有網友關注到他們五個人。
其實他們也沒有完完全全地騙彭燦,他們確實不想被外界的輿論打擾到,畢竟,他們隻是開酒吧的普通人而已,並不想趟娛樂圈的這灘渾水,但是彭燦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得不用這種被迫曝光的方式去對付他。
陳知予有點擔心他們幾個會被彭燦的腦殘粉們報複,尤其是擔心三水被報複。
但事情的發展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評論區幾乎沒有網友提起他們幾個人,唯獨在比較靠下的位置有一條評論提到了季疏白——
網友“白白白梅梅”:【老板這麼帥,評論區為什麼沒人提啊?我翻了好幾條微博,都沒人提,現在大家都不看臉了麼,還是全被刪了?】
東輔娛樂的小編在下方回複了句:【還是不要打擾素人了。「玫瑰花」】
白白白梅梅:【你之前發微博也沒有刪除關於素人的評論呀。】
小編沒再回複,或許是因為這條評論的熱度也不高,所以也就沒刪。
陳知予其實也挺奇怪,為什麼沒人提他們幾個?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耀星的副總交代過了,讓娛樂編輯把有關他們幾個的評論全部刪掉,因為季疏白和他談合作的時候特意提起過這點。
在狂風暴雨般的輿論中還能全身而退,陳知予相當滿足,又躺在床上刷了一會兒微博,她才慢慢悠悠地起床。
她本以為季疏白已經去公司上班了,結果一打開臥室的門,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飯香味,食欲瞬間就被勾上來了。
忙了一夜又睡了一天,她也確實是有點餓了,立即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季疏白正站在餐桌旁包包子,桌子上放著餡和麵,還鋪著矽膠麵板,廚房的灶台上放著一口蒸鍋,鍋下燃著大火,鍋上冒著滾滾白煙。
雖然包子還沒蒸熟,但是香味已經彌漫了整間屋子,陳知予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聽到腳步聲後,季疏白抬起了頭,神色柔和,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低醇:“睡醒了?”
陳知予點了點頭:“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
季疏白:“請假了。”
“哦。”忙了一夜,第二天再去上班確實是吃不消,鐵打的人也不能連軸轉,陳知予不假思索道,“扣的工資我給你補。”
他是為了南橋請得假,她理所當然地應該給他補工資。
季疏白忍笑:“不用了。”
陳知予:“那怎麼能行?我不能讓你吃虧呀。”
愛護弟弟,從細節做起。
絕對不能讓弟弟吃虧受委屈!
季疏白回道:“不吃虧,昨晚就算是沒事我今天也要請假。”
陳知予一愣:“為什麼?”
季疏白:“我今晚要回家一趟。”
陳知予有點意外:“啊?”
季疏白輕歎口氣,微微垂下了眼眸,低聲說道:“父母已經很久沒有見我了,很想我。”
說話時,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暗淡微光,看起來即可憐又弱小。
陳知予就是見不得他擺出這種表情,隻要和尚弟弟一傷感,她就心疼!
心疼壞了!
“那、那那你回去吧,放心地回,我不扣你工資。”她忙不迭的說道,“你家現在在哪?用我去送你麼?”
她記得他說過,他的父母為了躲債,現在不在東輔。
季疏白:“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哦,那行吧。”但陳知予還是有點不放心,“回去幾天?”
季疏白:“明晚就回來了。”
“好。”陳知予想,他既然是回家看父母,肯定要給父母買點什麼或者送點錢,但是弟弟才剛畢業,雖然在天立工作,但還是個實習生,掙得那點工資又要維持生計又要還債,手頭肯定不寬裕。
越想越心疼,於是她不假思索地說道:道,“等會兒把銀行卡號給我,我把這個月工資給你打過去。”
季疏白抬起了眼眸,看向她的神色中既有驚訝,又有急切:“這怎麼能行?我的工期還沒有滿一個月。”
哎,果然是個實在孩子呀。
不過陳知予早就想好了理由:“你幫小王出了一口惡氣,這是你的獎勵。”
季疏白抿了抿唇,看向她的目光中閃爍著好奇:“你說得獎勵,就是這個?”
和尚弟弟天真無邪的目光,再次給了姐姐會心一擊。
陳知予立即回道:“當然不是,這隻是個小獎勵,還有一個更大的獎勵。”
季疏白:“是什麼?”
陳知予:“帶你去金落山玩。”
金落山是東輔周邊某個縣城境內的一座景觀山,山上種滿了銀杏樹,每年秋季,銀杏樹葉成熟,漫山遍野的金黃色,看起來如同被鍍了一層黃金,奪目又絢爛,故此得名金落山。
陳知予有一個高中女同學是個淡漠名利的、不與世俗為伍的、立誌追求自由與瀟灑的富二代,既不差錢又不差事,一心隻想早日過上美好的退休生活,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於是她在金落山腳下開了間民宿。
這位女同學名叫司檀,是陳知予至今為止唯一還聯係的一位高中同學了。
她們倆上高中的時候關係不錯,陳知予家中破產之後司檀也沒嫌棄她,還經常在她捉襟見肘的時候主動借她錢,幫她度過難關。
司檀的民宿剛開業沒幾天,她特意給陳知予打了電話,讓有時間的話就過來給她捧場,陳知予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是這幾天因為彭燦的事情搞得有點忙,所以一直沒去,現在事情終於解決了,可以著手落實這件事了。
去金落山度假,帶上弟弟,再好不過,方便培養感情。
早日贏得弟弟的芳心,早日拿到三百萬。
陳知予又對季疏白解釋了一句:“我有一朋友在金落山腳下開了間民宿,邀請我去住兩天。”
季疏白微微蹙起了眉頭:“他隻邀請了你自己?”他的神色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幾分警惕。
陳知予並未察覺出什麼:“我帶上你也沒關係。”
那個男人為什麼單獨邀請她去住民宿?季疏白下意識地握住了手中的擀麵杖,神色和語氣卻小心翼翼:“我跟著你去的話,他會介意麼?”
弟弟是在擔心自己會被嫌棄麼?
陳知予的小心肝又開始發顫,斬釘截鐵地保證:“她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