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她怎麼麵對季疏白?(1 / 2)

栽進你掌心 張不一 9034 字 3個月前

早有圍觀群眾在陳知予之前撥打了求救電話, 而且附近剛好有家醫院,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急救車就趕到了事發地。

跟隨救護車前往醫院的途中, 陳知予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心電監護儀的屏幕。

心電圖微弱起伏著, 微弱到她根本不敢大口呼吸,就好像那是一隻微弱的蠟燭, 一不留神就會被吹滅。

她更害怕這根波浪線忽然變成了直的。

她欠不起傅雲潭一條命。

傅雲潭要是死了, 她會愧疚自責一輩子。

她甚至開始後悔, 為什麼不去扶劉琳琳?為什麼要在馬路上打那個同夥?為什麼忽略了陳朝輝?

她就是個蠢蛋!

該被車撞的人是她, 不是傅雲潭。

前往醫院的這一路上, 她的眼淚就沒有停止過。

救護車內白光冷冷, 傅雲潭躺在急救床上, 臉上帶著氧氣麵罩, 雙目緊閉。

到了醫院後,他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進行搶救。

醫生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部交給了陳知予, 並告知她同時患者家屬。

陳知予沒有傅家人的聯係方式,隻能去翻他的通訊錄,然而他的手機上設置了開頻密碼。

坐在手術室門口的籃椅子上,低頭盯著密碼鍵盤遲疑幾秒鐘,陳知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鎖成功。

心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刺痛,如同被針紮了一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克製著情緒, 給傅雲潭的父母打了電話。

不到十五分鐘, 他媽周有榕和他爸傅清庭就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醫院,同時來的,還有他妹妹傅雲姍。

陳知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父母, 看到周有榕和傅清庭的那一刻,她先是感覺到了愧疚和驚慌,不知所措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然而她才剛起身,周有榕就衝到了她的麵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歇斯底裡地喊道:“你為什麼不肯放過他?為什麼!?”話還沒說完,她的眼淚就奪眶而出,滿眼怨恨與痛苦,“你折磨了他十年,還不夠麼?”

這一巴掌,倒是讓陳知予清醒了幾分,她有愧於傅雲潭,但無愧於傅雲潭他媽。

她更不能在這個女人麵前委曲求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抬起手臂擦掉了臉上的眼淚,不卑不亢地看著周有榕:“這次的事情,是我欠他的,但我從來沒有折磨他十年,你少給我扣帽子。”她又冷笑了一下,滿目鄙夷地看著傅雲潭他媽,“周有榕,你以為我不恨你麼?”

隻要是傅家的人,她都恨,無關情愛,隻是憎恨。

當年傅家遇到危機的時候,父親傾囊相助,後來陳家衰落,傅家不僅冷眼旁觀,還帶頭疏遠、冷落陳家,並且還趁機收走了陳家的不少產業。

她沒有理由不恨傅家,哪怕是傅雲潭救了她一命。

周有榕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當即怒火中燒,又抬起手給了她一巴掌,並且還想再來一巴掌,隻不過被丈夫傅清庭製止了:“夠了!”他將暴怒中的妻子強行拖走了。

然而周有榕並沒有就此罷休,怒恨交加地看向陳知予,瘋了一樣又哭又笑地吼道:“哈哈哈你沒折磨他?你說得真理直氣壯,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怎麼上的大學?你和你哥就沒想過,你們還債為什麼還得那麼順利麼?你還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你體會過你兒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你的滋味麼?他是那麼高傲的一個孩子,竟然跪在地上磕頭求我,就為了見你一麵,十年了,他十年沒喊我過一聲媽,因為你,我兒子不認我這個媽了,我還有可能會失去他,你有什麼資格恨我呢?”

陳知予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地看著周有榕。

周有榕又冷冷一笑,麵色陰森地盯著陳知予:“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算是死了,也要讓你去給我兒子陪葬。”

傅雲潭的妹妹傅雲姍怔怔地看了她媽一眼,神色中全是難以置信:“你有什麼資格,譴責嫂、譴責陳姐呢?”她曾經喊了陳知予好多年的“嫂子”,直到現在也改不了這個口,“都是你把哥哥害成這樣的,都是你!”她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大聲哭喊:“是你把哥哥鎖了起來,是你不讓他去找嫂子,是你威脅他不能去見她,是你折磨了他們整整十年!都是你的錯!”

十年前,聽聞陳家出事的消息之後,傅雲潭第一時間就想去找陳知予,然而周有榕早有準備,她安排了兩個保鏢守在了大門口,不允許傅雲潭出門。

她不想幫陳家,也勸丈夫不要幫,不然還要惹得一身騷。

更何況,陳家的酒店產業和傅家的酒店產業早就是競爭關係了,陳家一直壓傅家一頭,隻要他們一倒,競爭對手就沒了,何不看著陳家大廈傾頹呢?

但是傅雲潭這孩子鬨得實在太厲害了,幾乎要把家砸了,無奈之下,她隻好讓保鏢把他鎖進了地下酒窖中,並且還讓他們在門口看守。

被鎖進酒窖的少年絕望、憤怒、怨恨、不甘,短短一夜之內將珍藏在酒窖中的稀珍名酒全部砸了個爛碎,將原本奢華雅致的酒窖一毀殆儘,然而卻徒勞無獲,他逃不出酒窖,也無法撼動他的母親分毫。

這間酒窖,成了關押他的牢籠。

十八歲的少年,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他開始不吃不喝,開始以命相抵,與母親抗爭。

然而母親比他想得要鐵石心腸的多,她對他的絕食行為不為所動,甚至還隔著一層門板對他說:“哪怕你一頭撞死在門板上,我都不會放你出來。”

那一刻他恨極了他的母親,恨得咬牙切齒,甚至真的想一頭撞死在門板上,不惜壓上性命,也要讓這個女人後悔。

但是他不能死,因為他還要去見小羽毛。

他知道她一定無助極了,一定很需要他,所以他必須去找她,必須陪在她身邊。

然而他卻無法逃離母親關押他的牢籠。

酒窖裡沒有窗戶,座鐘也被他砸爛了,這讓他分辨不出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渾渾噩噩,卻又焦灼難安。

有時他甚至想,自己要是能變成一陣風就好了,誰都關不住他,他能無拘無束地飛到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陪她度過難關。

但現實永遠是殘忍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幾天。

忽然某一天,酒窖的大門終於被打開了。

給他開門的,是妹妹傅雲姍。

傅雲姍比他小五歲,那年才十三歲,剛上初一。

那時他正蜷曲著雙腿,靠著牆壁坐在地板上,整個人呆滯又木訥,眼神死寂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傅雲姍急匆匆地跑到了他身邊,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忙不迭說道:“哥,我把保鏢支走了,你快跟我走,嫂子在門外!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但是咱媽不給她開門!”

他瞬間活了過來,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瘋了一樣的衝出了酒窖。

然而他沒有衝出大門,就遇到了母親和那兩個負責看守他的保鏢。

那兩個保鏢就像是抓賊的警察一樣。一人一邊摁住了他的肩頭,死死地控製住了他的,他無法再朝著大門前進分毫。

他聽到了她的哭喊聲,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刀似的,直往他的心裡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