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予:“回來哄你呀!”
季疏白追問:“為什麼要哄我?”
陳知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答案呼之欲出,她也心知肚明,卻就是開不了口。
因為她跨不過心頭的那道坎兒。
她害怕自己跨出那一步之後,迎麵而來的會是萬丈深淵。
“因為、”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下意識地低頭,垂眸看身了腳尖,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我怕你拆了我的酒吧。”
季疏白咬了咬牙,冷冷道:“我不拆了,你可以走了。”話音還沒落,他的鼻腔猛然一濕,與此同時,他聞到了血腥味。
陳知予知道他還在氣頭上,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一抬頭,僵住了,驚恐錯愕,後背開始發涼。
季疏白也感覺到了什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端,濕熱一片,放下手後看了一眼指尖,全是血。
他流鼻血了。
十年前那場大病被治愈後,他就沒再流過鼻血。
陳知予呆滯住了,好像當頭一棒,她的呼吸開始變得艱難,立即低下了頭,開始在滿地的狼藉中尋找抽紙,但是卻沒找到,然後她抬起了胳膊,一邊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鼻血一邊大喊:“周驍寧!周驍寧!”
一直守候在門口的周驍寧聞聲而入。
陳知予的聲音都在發顫:“紙!紙!衛生紙!找!”
她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機車服外套,血染在潔白的袖口上,十分刺目。
周驍寧看出來是季總流鼻血了,立即開始在滿地的狼藉中尋找紙抽。
陳知予的眼眶酸熱,害怕極了,特彆想哭,卻強忍著沒哭,一直在用自己的袖口堵著他的鼻子,就好像這樣他的鼻血就不流了一樣。
季疏白感受到了她的惶恐,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摁了下去,溫聲安撫道:“沒事,上火了。”
陳知予極力克製著情緒:“去醫院,馬上就去醫院!”說著話,她還想抬起胳膊去給他擦鼻血。
季疏白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無奈一笑:“我要喘不上氣了。”
陳知予沒再用袖口,開始用手給他擦鼻血。
周驍寧終於找到了紙抽,立即遞了過來。
陳知予迅速抽出了幾張衛生紙,先把他臉上的血跡擦乾緊了,然後又團了個紙團,塞進了他的鼻子裡。
弄完之後,她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再次重審,不容置疑:“現在就去醫院!”
季疏白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所以並未反對她的意見;“好。”
陳知予一邊急匆匆地拉著他朝外走一邊詢問:“你的私人醫生在哪個醫院?”
她知道,像季家這種豪門,從孩子一出生起就會在私人醫院建立個人檔案,由私人醫生負責健康管理。
因為她小時候也有。
季疏白回道:“博愛醫院。”
陳知予本想開自己的車帶他去醫院,但是一走出物業的小樓,她就注意到了門口停放著的那輛邁巴赫,然後扭頭問季疏白:“你的車嗎?”
季疏白點頭:“嗯。”
陳知予伸手:“鑰匙給我!”她的車停在了東風裡巷的街尾,從這裡走過去還要花費幾分鐘的時間,她現在一分鐘都不想浪費,隻想趕緊帶著他去醫院。
車鑰匙在外套兜裡,但是季疏白卻沒穿外套,他本想讓周驍寧回去拿,結果陳知予卻搶在周驍寧之前跑了過去:“我去吧!”
她嫌周驍寧跑得慢,凡事必須親力親為才放心。
等她離開後,季疏白對周驍寧說了句:“一會兒你就不用跟過去了。”
周驍寧當然明白老板的意思,點頭回道:“好。”
陳知予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跑了一個來回,回來的時候,她懷中抱著季疏白的毛呢外套,跑到他身邊後,立即將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擔憂地叮囑道:“穿好,彆著涼了。”
季疏白看了她一眼,沒多言,按照她的要求穿好了外套,然後將車鑰匙給了她。
開車去醫院的這一路上,陳知予都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謹小慎微,心臟卻跳得厲害。
她很惶恐。
腦海中總是克製不住的冒出一些很糟糕的情況,然後又被這些想像出來的畫麵嚇到不能自己,握著方身盤的手一直在抖。
季疏白坐在副駕的位置,感知到了她的惶恐,溫聲安撫道:“隻是上火了。”
其實,他也不確定。
白血病不是沒有複發的可能性。
但是他不想讓她害怕。
陳知予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強作鎮定地回了個:“哦。”與此同時,眼眶卻酸了,要不是因為緊緊咬住了下唇強忍著,眼淚早就奪眶而出了。
忽然間,她特彆想給他生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續,也是她生命的延續。
緊接著,她又想,時間要是能倒退就好了,不用退太多,倒回十年前就行,七月二十號的那天晚上她一定去赴約,絕對不會讓他等她十年。
明年吧,如果他們還能有明年的話,她一定去那座橋上赴約。
不對,他們一定還有明年!
不止明年,還有往後幾十年,直至餘生終結。
往後餘生,她都會陪在他身邊。
這一路上,陳知予的腦子儘數被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占據了。
他們來到醫院的時候時間還不到下午一點,如果是公立醫院的話,現在是醫生的休息時間,私人醫生則是隨叫隨到。
停車場在醫院負二樓,陳知予倒車入庫的時候太著急了,一個沒留神讓車尾撞了牆,但她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思去看看車被撞成什麼樣了,下車後直接拉著季疏白朝著電梯快速走了過去。
其實鼻血早就不流了,但季疏白一直沒告訴她。
可能導致流鼻血的情況有多種,私人醫生給季疏白安排了許多項檢查。
有些檢查當場就可以出結果,有些檢查卻要等待化驗結果。
一點多的時候,季疏白開始做第一項檢查,直到下午四點,最後一項檢查結果才出來。
對於陳知予來說,等待檢查結果的這段過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般難熬,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手裡有一台可以將時間加速的遙控器,直接把時間調到出結果的那一刻。
拿到最後一項檢查結果的化驗單後,她卻更緊張了,像是收到了末日審判的宣告書,那時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醫生就好了,這樣就輪不到彆人來審判她了。
拿著化驗單回到私人醫生的辦公室後,陳知予把一堆化驗單儘數拍到了他的桌子上,然後拉過板凳坐到了他的麵前,急切不已地問:“醫生你快看看,這結果應該都正常吧?”
李醫生拿起了那疊化驗單,一張又一張仔仔細細地查看,然後看了看坐在他麵前的家屬,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患者,問:“最近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麼?”
陳知予心頭一頓,完了,這不是臨終安撫吧?
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忍了幾個小時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嘩啦啦地往外冒,不等季疏白開口,她就嗚嗚咽咽地對醫生說道:“我、我、我跟他吵架了……嗚嗚嗚……我以後、以後再也不跟他吵架了,我要讓他好好活著。”言語間,極儘愧疚與自責。
季疏白:“……”
怎麼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沒幾個月了?
李醫生一愣,立即說道:“你彆哭呀,我還沒說完呢,沒什麼大事,就是肝火有點旺,平時多注意情緒,不要輕易動怒。”
言外之意,流鼻血是因為上火了。
陳知予瞬間停止了嚎啕大哭,淚眼汪汪地看著醫生:“他真沒事?”
李醫生回:“從檢查結果來看,是沒什麼問題的。”
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陳知予長舒了口氣,甚至有了種重獲新生的感覺,立即起身給醫生道謝:“謝謝醫生!”還畢恭畢敬地給他舉了個躬。
季疏白都被逗笑了。
李醫生趕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不客氣不客氣!”
一走出醫生辦公室,陳知予就轉身抱住了季疏白,抱得很緊,生怕自己一鬆手他就會丟了一樣,眼眶還是止不住的發酸發澀,一陣陣地泛濕。
真的要把她嚇死了。
她剛才都已經做好了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了——他舊病複發。
季疏白伸手圈住了她的身體,垂眸看著她,故作嚴肅道:“以後還氣我麼?”
陳知予搖頭啊搖頭,帶著哭腔說道:“你以後就算是在外麵包養十個二奶我都不會跟你吵架。”
季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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