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在福利院忙碌了一天, 晚上鄭紅霞在車上覺得渾身都發軟, 這兩年除了白瑩的糟心事兒之外, 其實在工作上她和白山都是比較輕鬆的, 很久沒有這樣高強度的上課。
這樣每天上一整天課之後人就特彆疲憊，晚上回家嗓子都是乾啞的, 說不出話來。
想到家裡麵還有個小祖宗, 鄭紅霞就更難受了。
這幾天她都對白瑩保持了冷暴力的態度，白瑩也完全不理會她。一個是疲憊加生氣不想理對方, 另外一個是叛逆期不願意低頭認錯, 這個年級的孩子哪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她就是不想認錯。
不過當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鄭紅霞看到了黑發飄飄的白瑩的時候，她驚呆了。
其實這孩子雖然和他們沒那麼親近，現在又在叛逆期, 但是鄭紅霞夫妻二人對她還是很了解的，不可能是因為鄭紅霞那天發了個脾氣就突然轉了性子。
她站在門口剛好能夠看到衛生間, 白瑩這會兒正對著衛生間照鏡子, 她本身頭發就不短, 大概在腰際，之前燙的卷卷看起來就又乾枯又老氣，現在整個人的氣質明顯不一樣了，頭發染回黑色之後又順滑又有光澤。
說實話，鄭紅霞這一眼瞧過去沒太敢認下那是白瑩。
坐在沙發上的白山也還沒回過神來, 雖然花了不少錢, 可是看到這樣的白瑩還真有些新鮮……太難得一見了。
“你來。”白山指了指臥室門, 準備招呼鄭紅霞進去說幾句話。
這個時候剛好白瑩從衛生間出來，她也不在意之前和鄭紅霞的冷戰了，這會新發型的新鮮感讓她把冷戰早就丟在了腦後，她把頭發弄到前麵來問她：“媽你說我是分開放在前麵好看，還是披在後麵好看？”
其實白瑩本身底子不差，鄭紅霞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枝花，白山這人又比較清秀，白瑩是取了兩個人的優點的，隻是她把自己搞的跟個小太妹一樣就整個人都變得很沒氣質，現在這麼一看她白白嫩嫩的，還真是好看。
“都好看，不過我覺得你紮起來弄個馬尾可能看著更舒服。”她說。
“是嗎？那樣看起來是不是更溫柔一點？”白瑩問她。
“看起來活潑一點。”鄭紅霞認真的回答了女兒，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白瑩聊起來這個話題，以前白瑩問她的時候她總是想說好看個什麼勁兒！
聽了她的話白瑩又去衛生間裡麵搗鼓去了，白山趁著這個機會拉著老婆趕緊進了臥室，一進去就說：“你去拜的那個廟，真的太靈了。”
她一愣就聽白山接著說：“我今天回來的早，我本來想著去買菜做飯，結果瑩瑩放學回來就拉著我非要讓我帶她去染頭發，路上我倆還吵了一架，我以為她要拉著我去換個花裡胡哨的顏色，結果你猜怎麼著？我跟著去了之後她直接跟人家染成黑色還拉直！”
白山那個表情彆提多驚喜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滑稽。
“染完了之後她自己覺得挺好看的，我也覺得挺好看的！我們父女倆這還是第一次達成共識。”
這話雖然有些心酸，卻是個真真切切的大實話，白山這還是第一次和女兒因為外表這些事情達成共識，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回來之後她就在衛生間裡麵搗鼓，家裡少了個雞毛撣子還真有些不適應，我坐在沙發上我就在想，一定是因為你去的那個廟靈驗，不然你說這孩子還能突然轉性了不成？”這回突突突的人變成了白山，他這嘴巴就沒停過。
就連鄭紅霞都覺得很是神奇。
雖然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菩薩身上，卻在白瑩轉變的時候內心也有些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還真的是菩薩會幫的忙，就白瑩這個性格，他們夫妻倆還會不知道嗎？如果等著她自己改變，除非等個三五年的她長大成人了，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多尷尬才會改變，要是通過教育……實在太難。
可是現在白瑩就是真真切切的變了，這不是菩薩的功勞還能是誰的？鄭紅霞這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
“這幾天我們先不要刺激她，儘量和她友好的相處，你也是不要總是一生氣就罵孩子，稍微壓壓你的火氣和她好好親近親近，我明天早點回來去買點好吃的，晚上給她做點好的。”鄭紅霞生怕白瑩被刺激之後又回到之前那個樣子，趕緊囑咐白山。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現在怎麼看瑩瑩怎麼覺得順眼。”白山立馬說。
兩人出去之後白瑩還在那折騰，鄭紅霞走到衛生間邊上說：“你爸晚上也沒有做飯，我們不如出去吃吧，你想吃啥？”
“隨便吃點吧，要不我們點外賣也行，我不想出去了我一會兒還要看書。”白瑩滿意的對著鏡子裡麵紮著馬尾辮的樣子笑了一下，又皺了皺眉頭問她媽：“我現在這樣真的比之前那樣好看。”
“比之前那樣好看多了！”鄭紅霞立馬回答，看到白瑩滿意的點點頭回了房間，她才回頭看向白山問：“她說她要看書？”
白山點了點頭，他聽到了。
天下紅雨了！
夫妻倆在外麵欣喜雀躍，白瑩則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整個人沉浸在自己放學路過書店買的戀愛指南上。
戀愛指南暗戀指導第一句——要學會迎合對方的喜好，首先成為對方喜歡的類型。
喜歡的類型？白瑩想了想，把下午同學說的那個青梅竹馬的情況寫在紙上，隻是也沒見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清楚。
第二天到學校之後，白瑩的變化讓老師和同學都嚇了一跳，原本班級裡麵的問題少女一改往日形象，變成了黑長直？上課不搞小動作也不睡覺，就看著窗外發呆？
這一進教室看不到那花裡胡哨的一頭頭發杵在人群中老師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倒是白瑩本身沒有關注外麵對自己的這些眼光，她的重點都在學神身上，還要感謝她有一個熱愛八卦的好閨蜜，至少班級姓名這些全部都清楚了，當然還有學神的那個青梅竹馬，據說還是同班同學。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特意先衝到樓下等著，準備等著學神進那個食堂就跟著進哪個，然後就有幸看到了那位青梅竹馬。
確實和好閨蜜說的一樣，清爽的馬尾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她側著頭和學神說話，神情溫柔的能掐出水來，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學神也跟著笑起來。
這時候胳膊被人掐了一下，她回頭看了一眼閨蜜，閨蜜挎著她的胳膊說：“瑩妹兒，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私底下都說他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連老師都是同意的，學神蟬聯考試第一的寶座竹馬就能跟上第二，學霸的世界咱們不懂的，到時候你倆聊起天來都不知道說什麼，我們又不知道這種學習好的人心裡麵都在想什麼。”
學神和學渣之間的差距，豈止是換了一個字那麼簡單？
“他們學習都那麼好？”
“對啊，學校的辯論賽都是一起參加的，你平時也不注意這些，一會兒吃飯飯我帶你去年級大榜你就知道了。”
“現在就去。”白瑩那是一刻都不耽擱。
等看到兩個名字並排放在一起，並且後麵還有分數的時候，白瑩終於知道自己和學神的差距在哪兒了，不隻是單純的外表上的，內在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你覺得學神會喜歡一個學渣嗎？”白瑩問閨蜜。
“不會吧……學神的世界裡隻有學習，和學渣怕是溝通都困難。”
……
下午鄭紅霞在福利院上了課，今天沒有給學生額外的加課，她早早就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一堆雞鴨魚肉的準備回去就收拾起來，等白瑩回家的時候剛好看到桌子上麵那一桌子的大餐。
可是她沒什麼胃口。
“瑩瑩，洗手準備吃飯了，你爸馬上也回來了。”
“嗯。”白瑩懶懶的應了一聲就去洗手，坐下剛好白山開門進來，他還買了好多飲料，決定一家人好好慶祝一下黑發白瑩。
夫妻倆很是高興，坐下來就開始給白瑩的碗裡夾菜，隻是白瑩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被這一頓大餐所感動，反而用筷子不停的去戳碗裡的米飯。
“瑩瑩你怎麼了？”鄭紅霞問她。
白瑩抬頭看了一眼親媽，突然間就想起來，她父母不都是老師嗎？怎麼就彆人能成為學神她成為不了？
“媽，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好好學習嗎？或者有沒有什麼一下子就能學習好的捷徑？”
鄭紅霞愣住了，白山驚呆了，筷子都掉在桌上了。
***
魏樂錢最近很堵得慌，好不容易聽說了一個能賺錢的廟，這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趟都沒什麼用，還耽誤了她去財神廟的一天，想想就覺得很堵心。
這一天早上她起了個大早，決定去一趟剛聽說的廟裡去拜拜，這才剛走到院子裡麵，就瞧見一個兩個眼熟的人，手拉手往門口走。
那不是鄭紅霞麼？旁邊拉著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人看起來很像白瑩，可是不管是穿著還是外型都變得有些不一樣，魏樂錢這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眼，都覺得這人不應該是白瑩。
不過當鄭紅霞也看見她的時候，就幫她畫了個肯定的對勾。
“魏姐這大周末的你起這麼早，乾啥去啊？”鄭紅霞問她，還沒等她說話，就聽見白瑩在旁邊笑意盈盈的說了一句魏阿姨好，這讓魏樂錢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那白瑩還會問人好呢？誰不知道她家有個閨女是混世魔王，天天在外麵不學好，晚上幾點才回家，頭發顏色就跟那雞毛撣子似的，眼前這人是誰啊？
“我燒香去啊，你這是乾啥去呢？瑩瑩這變化大啊。”魏樂錢看著白瑩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孩子懂事了唄，我帶她買書去，一會兒她要去圖書館學習呢，怕來不及。”
魏樂錢總算知道一向和她合不來的鄭紅霞為什麼會突然和她打招呼了，合著這根本就是來炫耀的吧？
“對了還要謝謝您呢。”鄭紅霞說著讓白瑩先去小區門口等著，見她走遠了才和魏樂錢說：“上次您說那個騙了您錢的靈山寺，我後頭路過也去了一趟，我琢磨著上去看看這是咋騙人的，結果也沒碰到廟裡的管理人，我就想著都進去了就拜了拜，結果你猜怎麼著？菩薩和我說話了，然後瑩瑩就越來越懂事了。”
她這是故意給魏樂錢添堵呢！
簡直是扯淡，什麼菩薩會說話，她咋就沒有聽到一句呢？看著鄭紅霞那個樣子魏樂錢就生氣。
“媽，快點吧，不然我這周作業都寫不完了，還要做卷子呢。”白瑩在門口朝著她喊了一句，鄭紅霞馬上就和魏樂錢道了彆，幾步路追上去還跟白瑩說不著急，勞逸結合。
看著他倆走遠的身影，魏樂錢這個氣啊，感覺就是鄭紅霞特意編了個謊話來騙她的，不然怎麼可能呢？可是看著白瑩那個樣子，確實也很神奇，之前遇到的時候還是一頭花裡胡哨的頭發呢。
這幾天她都注意這小區裡麵茶餘飯後的話題，鄭紅霞基本上那是逢人就要提一嘴那個靈廟，彆的不說但是白瑩的變化是真的巨大的，要說不靈驗怎麼可能？白瑩就擺在那兒呢！
而且誰都知道最近鄭紅霞確實每天都早出晚歸，她說是去福利院給孩子上課，菩薩說了多做善事，就一定能完成願望。
小區裡麵哪兒就有什麼秘密了，這一傳十十傳百最後還是傳到了魏樂錢的耳朵裡麵，說的就是她之前說的那個廟，有人說聽到了有人說沒聽到，這事兒還真是邪門，魏樂錢不信這個邪，特意在小區裡麵留意了好幾天。
白瑩當真是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去學校，校服穿的工工整整的，書包鼓鼓的，有時候上學路上還一邊吃麵包一邊背單詞？
魏樂錢看到那一幕的時候都要懷疑白山兩口子是不是換了個女兒，這白瑩怕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上了身吧？
這樣注意了五六天，魏樂錢才確定下來，白瑩是真的轉了性子，她周末會去圖書館學習，早上早早就去上學，晚上放學準時回家，她開始認真的覺得那個寺廟還是會說話的，一定是她沒講究好方式方法。
儘管和鄭紅霞的關係再也不好，魏樂錢還是在路上碰到她之後主動去打了招呼，好好的詢問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鄭紅霞當然是抓住了這個添堵的機會，把那天的情況和她說了一下，她就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求了求菩薩，看能不能讓女兒不要那麼叛逆，沒有想到女兒真的就變好了。
聽完了故事魏樂錢琢磨了一下，八成是她用的方法不對？之前說女兒生病也是求財，是不是菩薩不方便送錢？
晚上躺在床上魏樂錢一直都沒有睡著，來來回回翻來覆去就想著怎麼找個理由呢？
第二天早上魏樂錢起床就出了門，她要再去一趟，好好看看菩薩到底管不管她！
***
自從開始學習之後，白瑩就開始關注學神的動向，他們住的不算遠，每天晚上白瑩都跟在他後麵一起回家，心裡也覺得美滋滋的，隻差個機會去和學神說說話。
直到發現學生周末去圖書館之後，白瑩也把圖書館當做成她的固定場所，說去就去，搞的白山兩口子每天那是又驚又喜。
自從白瑩變好會後，白山兩口子就決定一起去還願，不過福利院那邊鄭紅霞沒準備直接就不去，菩薩說了做善事是福報，既然決定開始也不能因為白瑩的改變就停下。
夫妻倆商量了一下，決定鄭紅霞和白山換著去，現在白瑩已經改變，也就不需要她一定要親力親為，做善事始終是好事兒，白山也願意，學校那邊自然也是同意的。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福利院的孩子也放假，白瑩去了圖書館學習，夫妻倆就收拾收拾準備去寺廟，這一次鄭紅霞提前做足了準備，香和蠟燭都是帶齊的，還揣了一些香油錢。
一路上夫妻倆都在說這一次要好好感謝菩薩，當初一點兒也不相信的白山現在是深信不疑，尤其是看到白瑩的變化，夫妻倆每天都是紅光滿麵的。
不怕孩子墮落，就怕孩子一直墮落。
要說巧也是真的巧，兩個人剛下車上了參道就在前麵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瞧就是魏樂錢，她向來喜歡大黃大紅的搭配，說是這樣一看就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