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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老大叫於凡, 當初就是學校裡麵學習最好的,專業是法學,畢業之後就過了考試,之後一直在律師事務所工作, 沒兩年就成了一把手, 之前還有一次林擎宇回去上大學的城市,他們幾個聚過一次, 當時過得都不錯, 要屬老大於凡是最有出息。
但是現在看來他的職業也是最高危的, 林擎宇半天沒說話,抓著手機就給於凡發了一條私聊,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男人說話向來簡潔, 彆的先不說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能伸手幫忙。
那邊許久都沒有回答, 程修遠看林擎宇的表情凝重, 就也問了一句。
“我們宿舍老大出了點事情, 好像是家裡人被人威脅了,不知道他接了一個什麼官司,估摸著是和當地老黑打交道的吧,直接都鬨到家裡了, 這就有點麻煩了。”林擎宇歎了一口氣說。
這年頭很多直接都是高危職業,律師這個職業也是高危職業, 有時候你都不知道你接了一個什麼官司, 對方就會威脅到你的家裡人, 這其實在行業內部是很普遍的事情。
隻是這事兒如果沒攤上的話感覺沒什麼,一旦攤上了就開始出事情了,就好比現在。
林擎宇為這事兒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對方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於凡又離得太遠了,他現在在當初他們上大學的城市,是花國的首都,他們離得十萬八千裡遠,你說要是立刻趕過去,他這邊丟不下,也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會不會添亂,但是收不到回複又擔心生命安全。
他還是挺糾結的。
“聯係聯係試試吧,遇到這種情況估摸著人現在也很忙,得想想怎麼安排家裡人吧,先不添亂,等他那邊看看是什麼情況吧。”程修遠說。
其實這些林擎宇還是清楚的,現在他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得要對方先開口才可以。
一直到了晚上於凡才給他回消息,他和林擎宇關係一直都不錯,倒是也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也就直接問林擎宇能不能幫幫忙。
於凡開了口,林擎宇自然也不會不管,立馬問他要怎麼幫忙,那邊也很快就回複了林擎宇,問他能不能幫忙想安排一下妻女,他大學畢業就結了婚,現在女兒剛剛一歲多,老婆帶著孩子本身就不容易,如果再出點什麼事情就跟麻煩了,他自己也是目前這個官司也是進行不下去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林擎宇當然是滿口答應,他這裡和首都距離上千公裡,就算是再厲害的人手也伸不到富川市來,何況好歹家裡也算是有點家底的,不然林擎宇也不敢攬下來。
於凡聽了這個話就乾脆一個電話打過來,林擎宇立馬接起來,那邊就說:“這一次真的謝謝你了,我也是沒有什麼辦法走投無路了,現在這邊亂成一團,我也找不到幫忙的人,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在本地確實很有地位,可是如果去了外地就沒有那麼大的伸展空間,我有想過把他們送到國外去,但是事發突然,我還來不及。”
那邊說的讓林擎宇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立馬就說:“你跟我客氣什麼,這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麼?上大學那會兒你是怎麼照顧我的,咱們本來就是好兄弟,你這樣說話可就有點生分了。”
“不是我要這樣說,老四你是不知道,這事兒真的是有點複雜,我現在在律所已經被架空了,但是官司已經報批立案了,我現在又沒辦法不進行下去,律所這個狀態也不知道是支持還是不支持,估計還在衡量,他們也沒有真的就那麼大的本事,我們律所也不是個小律所,就威脅威脅我個人還行,我也怕給你添麻煩,要是不是特彆了解的話,我也不敢和你張口的。”
“行了,咱倆還誰不知道誰嗎?你準備怎麼辦,自己送過來還是?你自己要不要先躲一躲,你也有生命危險啊。”林擎宇說。
“我想想辦法把人送過去吧,上了飛機還是安全的,等我見到你在和你說吧,估計也留不了幾天,我們所長的意思是讓我先出去躲一下,把資料帶上,因為這個案子一時半會也是不能開庭的,對方也在想辦法拖,所長之前本來說不然我們撤訴,但是這個案子比較複雜,撤訴又不行。”
這麼一說林擎宇就多少有點懂了,畢竟於凡再厲害也隻是個打工的,上麵是有安排的,律所不好做的話隻能把於凡推出去當那個扛事兒的人,畢竟是他負責這個案子,他是出頭的第一人。
這些話於凡不好說,但是林擎宇卻聽明白了,說讓他儘管安排,來了林擎宇會給安排地方的,完全放心好了。
於凡聽到了這個話才算是徹底放了心掛了電話,林擎宇這邊立馬就給親爹打電話,想安排在酒店裡。
***
於凡掛斷電話之後就癱軟在沙發上,他已經在律所五天沒有回家了,暫時妻女被安排在了娘家,隻是娘家也不絕對安全,都在首都,要是真的被威脅起來,可能還會給家裡人帶來危險。
他心裡壓力很大,他沒辦法去看妻女,主要也是怕被對方找到,你要說真的有生命危險不至於,但是被威脅受點傷那是肯定的,他自己為了保證安全也沒有離開過律所,至少下麵安保工作很嚴格,這裡上不來,也鬨不出什麼大事情。
可是就這他也是心裡明白對方的意思的,就是讓他就此停手,不要再繼續跟進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太深了,越是到了後麵牽扯到的問題就越多也就越大,還和政府那邊稍微有點關聯,大概是影響到了某個人,本來也就是個簡單的證券案件,現在牽扯這麼多,實在是有點麻煩。
律所這邊現在也沒有一個特彆明確的態度,這是最讓人揪心的,哪怕這邊或者那邊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其實也就不用被架在這個尷尬的位置,可是偏偏說句心裡話,誰都不願意放棄這條大魚,如果說於凡能夠扛過來,律所就等於是鍍金了,如果他扛不過來,律所也沒什麼損失,除非就是他不願意留下了。
他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這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第二天早上起來於凡就去找了所長,好久沒有回家的他看起來胡子拉碴很是憔悴,所長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是搖搖頭歎了口氣說:“現在我們不能撤訴,這邊也有一定的威脅,如果撤訴的話你還是不太安全。”
於凡心裡清楚的,撤訴的話不是他不安全,而是律所不安全。
“我出去幾天吧,就請個假去幾天,也不去久,三五天的樣子就回來,行嗎?”於凡和所長說著。
“去吧,其實我也建議你出去躲幾天,也不說三五天的樣子呢,這個案子目前是不會開庭的,法院那邊沒有下來傳票就是還在核查證據的階段,我之前也和你說過,讓你帶著資料出去躲幾天,沒事兒看看,這個案子還是要出庭的,我相信你的實力。”
於凡點點頭,他現在走不了,已經立案,就算是換律師也有一堆手續,目前所裡根本沒有人願意換,他現在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請辭,作為一個律師的責任感,也不能讓他就這麼走。
和所長商量好之後他就訂了機票,為了安全起見他自己的機票和妻女是分開的,他先離開,讓對方把重點放在他的身上,然後妻女再走,這樣那邊就放鬆一些警惕。
安排好之後他才拿出電話來給老婆打過去。
“你還好吧?”他一開口就覺得心裡一陣難受,鼻子也酸酸的。
“我剛哄孩子睡著,你還在所裡嗎?你沒事吧?最近有沒有被威脅,身體還好嗎?你有好好吃飯嗎?”那邊不敢給於凡打電話打擾他,好不容易他打過來就一堆問題。
“我這裡一切都好,你不要擔心,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你不要總是安慰我,我知道你壓力大,你放心,最近我都沒有出門,我和孩子都好,吃的也好睡得也好,你不用操心那麼多事兒,我這邊一切都好,你沒事我們家就都沒事。”
於凡差點眼淚就掉了下來,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兒,他老婆始終都在信任他鼓勵他安慰他,也從未想過離開他。
“我給你和孩子安排了去處,我會把你送過去,隻不過我們要分開走,我先過去,離開這裡之後他們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了,所以你先去外地躲躲,回頭我這邊安全了再把你接過來,好不好?”
“你要讓我自己躲到外麵去?”
“嗯。”
“那不行,你要是在這裡出了點什麼事兒,我們一家可怎麼辦啊?我也活不下去了,不行不行,這個我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