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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是明媚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人多, 很明顯寺廟的香火變得旺盛了許多,隻是每天的疲憊還有人來人往的流動都不是最能體現的,能一眼看出來人變多的地方是門口的大香爐。
到底是寺廟, 不管是不是相信, 來了多多少少都會給柱香,門口的大香爐是必上香的, 明媚每天早上隻要走到前院去開門, 都能聞到香火的聞到。
那對明媚來說是一種小時候的味道,每次走到大香爐跟前都能聞到熟悉的味道,小時候她不懂事,總是會在這裡玩耍, 父親都會把她送回後院去, 告訴她彆的地方不說了, 這裡是不能玩的。
那個時候附近還沒有那麼多工廠, 城市也沒有現在發展那麼快, 周圍有很多人都是寺廟常來的香客, 每天隻要靠近門口就能聞到香爐裡散發出來的味道。
雖然不能說香火有多麼的旺盛誇張,但是當時那股味道, 一直到現在明媚還記得。
現在走到前院,就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樣,香客算不上絡繹不絕, 可也絕對是不少了。
看熱鬨的人還是居多, 大多數都是跟著帖子來的, 她每天不是那麼忙碌的時候也會在外麵聽一聽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大部分都是在說關於帖子的問題。
其中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我怎麼沒聽見菩薩說話呢?
——就說了網上的話不可信。
——都是騙人的。
大概都是這一類的比較多,而她每次打開心願麵板的時候,基本上他們的願望都是直接被過濾掉了,沒有到明媚這裡,估計是不符合心願的要求,她也不會一個一個的去問。
香客裡麵有年輕人,也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年輕人都是來看熱鬨的,中年人倒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儘管福祿寺在本省排名第一,但是還是有點遠,有些人走不開也沒空坐幾個小時的車過去,所以還不如來增長比較多的靈山寺。
開始的時候還會有人對寺廟比較失望,雖然不說什麼大廟吧,但也是稍微有點小了,並且寺廟有些破舊,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百年老廟肯定是真的,這一點是不可能有假的。
所以有人也就誠心誠意的求平安了,當然也有人笑嘻嘻的上了香就走的,什麼樣的都有。
一般正兒八經中午的時候是人最少的,不過最近也是不見少,每天中午都還能看到十幾個香客的身影,明媚除了打掃衛生之外,還有香爐和燭台要收拾,整個人也變的更忙了一些。
好不容易有點時間稍微停下來休息一下,就看到一個女人朝著靈山寺來了,她看起來大概有個三十來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且虛弱,這段時間明媚見到了很多香客,不過這樣神態的香客還是比較少,大部分的香客不是來看熱鬨就是普通燒燒香,而眼前的這位若不是硬撐著,怕是整個人都快要暈過去。
她本想上去打個招呼,問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是對方身上帶著一股很強烈的疏離感,大概是那種仿佛隻要靠過去,就會被對方直接推開的感覺。
這種氣味不是簡單的散發出來的,很明顯是自身就不希望被人打擾,她也就沒有靠過去,乾脆直接朝著花圃走過去,快開春了。
女人直接燒香就進了主殿,明媚正在花圃澆水就聽到了心願麵板久違的聲音,彆看香火不少,但是心願麵板的聲音卻越來越少了,這也是因為還是有不少人來了是心術不正的。
她打開看了一眼,應該是裡麵那個女人的願望,上麵很簡單,就是希望這一次醫療事故能夠得到妥善處理。
朝著殿內看了一眼,她便點了同意。
不一會兒裡麵的女人出來,看起來神色好像比進去的時候還要疲憊,整個人也有些暈暈乎乎的,倒是疲態下還是能看到一些不可思議在眼睛裡,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整個人就靠著殿外的柱子滑了下來,沒過多一會兒,就感覺像是要暈倒了一樣閉上眼睛,緩緩靠著坐下來,直接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
這種情況實在少見,明媚嚇了一跳,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灑壺過去,蹲下來先問了一句:“您沒事兒吧?”
對方緊閉雙眼,眉頭鎖著,手捂著胃的部分,看起來很是不舒服。
“您是胃裡不舒服嗎?還能起來嗎?台階上涼,可能會越坐越不舒服,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扶著您到一個舒服點的地方坐?”明媚語速儘量放慢的問道。
對方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明媚立馬就伸出手去攙扶她的胳膊,她看起來著實不太好,但是好在身上還能動,硬撐著站起來,明媚便扶著她朝著後院的方向走過去,在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有一個躺椅,有時候明媚會在那裡午休,是專門用來曬太陽的。
把她扶到躺椅上坐下,明媚這才去弄了點熱水過來遞給她說:“你知道自己哪裡不舒服嗎?有帶藥嗎?”
“不用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對方接過水,硬憋了一句話出來。
她這樣說明媚也就不再問,又去前院忙了一番,這才折回來,就看到她還躺在那個位置,不過臉色看起來要比剛才好了一些了,至少沒有那麼蒼白。
“謝謝你。”她睜開眼睛,把水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才緩慢的撐起身子坐起來說。
“不客氣,還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明媚問她。
對方搖搖頭,大概還是有些疲累,她便又靠了下去,又撐了一次沒撐起來,才放棄一般的說道:“我可能還要麻煩你一下,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可以嗎?”
“可以的,您儘管休息。”明媚點點頭,這裡本身也是屬於廟裡的,對方看起來是真的起不來,明媚自然是不會勉強的。
她也沒急著去前麵,拿著杯子去不遠處的接水處接了一杯熱水,走過來才聽到對方聲音不大的說道:“你說人是為什麼會想不開放棄自己的生命?”
這個問題問的明媚有點懵了神,也就是說為什麼會自殺嗎?
“對生活失去希望?或者是不想繼續活著了?”明媚不知道,她隻是順著對方話猜測了一下。
“那也不應該就如此輕生,有時候能活下來本身就很艱難,生命始終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聽到這話明媚低下頭去,她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儘管這麼說有點為難人,但是確實如此。
隻有失去至親的她才明白,自己確實能決定自己的人生,但是卻不能輕易的決定生命,否則在乎的人要怎麼生活才好?
這些複雜的事情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隻有經曆過才會明白。
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主要是因為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明媚想起來很多事情,大多數都是關於父母的,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們還活著,哪怕寺廟的香火沒有這麼旺盛。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沒有說話很多話,明媚看到對方閉上眼睛小憩也就沒有在留下,端著杯子就離開了,外麵下午又來了不少香客,不過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等晚上敲鼓後才想起來後院那還有個人,走過去就看到躺椅上有個杯子。
明媚拿起來,看到上麵寫著“謝謝”。
***
吳懷英下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參道上還是有人接著往上走的,不過隻要沒有敲鼓寺廟就不會關門,她回頭看了一眼,早就已經看不到那個大門了。
她走下山,在山腳下攔了一個出粗車去高鐵站,路上還在想寺廟那小姑娘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