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園小區在琛市的東部,周圍都是林立密集的高檔公寓,獨這一片低矮稀疏,鬨中取靜。十月末的深秋裡,天朗氣清,小區裡的法國梧桐色彩斑斕,掩映著一棟一棟豪華的彆墅。
禦園的這棟房子買了有好幾年了,原嫣以前過來玩的時候住過幾次,沒想到有一天變成了要長住的第一居所。原嫣的爸爸原振和她媽媽方桐離婚後,就離開了祁市到琛市定居了。
原振這些年,雖然家在祁市,卻早把生意重心轉移到了琛市。更何況在祁市,原嫣的外公家也是高門大戶,各種場合和前妻前嶽父母碰麵的機會簡直不要太多。於他,自然是長居琛市更方便更自在。
這回原嫣說要過來跟他一起生活,原振就給原嫣辦了轉學,給她轉到了琛市最好的私立學校,立安高中。
原嫣來到這裡的時候,迎接她的除了爸爸,還有柳蘭茜這個小三兒上位的女人,和她那個父不詳的女兒柳韻詩。
關於這個女人爸爸媽媽以前一直都不肯跟她細說。她隻知道爸爸出軌了,所以離婚了。是這次她要過來前,方桐才讓她知道這個女人的詳細資料。
這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帶過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原振結的婚。反正原嫣在祁市是一點關於婚禮的消息沒聽到,隻知道她親爹有了彆的女人。
也可能,原振根本沒舉行婚禮。畢竟這麼大歲數了,說出去,也並不是那麼的光彩。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帶著誇張的熱情和嘴咧得太大導致臉部肌肉有點變形的笑容,以女主人的姿態迎接原嫣。
原嫣頭一回與這個傳說中破壞了她父母婚姻的女人打照麵,她眯起一雙清亮的眼睛仔細看了看。
柳蘭茜這個女人不見得就比原嫣的媽媽方桐更美,在原嫣看來,氣質上甚至遠遠不如。方桐生來就是千金大小姐,從來不會對彆人低頭,傲氣是刻在骨子裡的。柳蘭茜卻一顰一笑都帶著討好男人的媚態,骨子裡就走了下流。
她也就勝在年輕,她女兒跟原嫣一樣年紀,她卻才三十四,看起來更像是二十多歲的人。不僅麵孔嬌媚,身材更是玲瓏有致,像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飽滿欲滴。跟她的女兒柳韻詩站在一起,活脫脫像是一對姐妹花。
算一算年齡,這是十七歲就生了柳韻詩了。
原嫣就抿嘴笑了笑。
什麼玩意。
原嫣相貌隨了媽媽,下巴尖尖,眼睛大大,是標準的美人臉。可是高中這個階段,正是少女們極易儲存脂肪的年齡,媽媽又從來不允許她刻意減肥,任她自然生長。因此她雖然腰肢手臂都纖細輕盈,獨獨腮邊有肉,帶著一股少女特有的柔潤感。
一雙大眼睛水亮亮的,漫不經心的時候,墨色的瞳仁看起來便有些迷迷蒙蒙的。抿唇一笑,又美又柔,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頭一次見到這位大小姐本尊的柳氏母女就被這笑容迷惑了。
看起來一點也不厲害,像隻軟萌小貓。母女倆互相遞個眼神兒,心意相通——這樣的,哄著就是了。
柳韻詩早了得了媽媽的囑咐,當即便笑盈盈去拉原嫣的手:“可算把你盼來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走,我帶你去看看。”
原嫣人還沒來琛市的時候,二樓最好的大房間就留著給她。柳韻詩想起來就心酸。
不過不急在這一時,媽媽早跟她說了,來日方長呢。
她拉住了原嫣的手,說著就要帶原嫣上樓。一拉,卻沒拉動,詫異去看。那看起來嬌軟無害的女孩,依然抿著嘴笑的斯文,說出來的話可一點不軟。
“買房子時戶型是我挑的,裝修時風格是我選的。”她說著,抽回了自己的手,“住了好幾年的舊房子了,我熟。倒是你們,不用這麼拘謹,隨意點。”
本來想說“就當自己家吧”,到底這句話讓她惡心,還是咽了回去。
主賓形勢瞬間顛倒。
以為是隻軟萌小貓,爪子獠牙卻這麼利。柳韻詩到底城府比不上她媽媽,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
柳蘭茜立即笑起來:“也是也是,本來就是自己家,哪還用你帶呢。”說著,輕嗔著拍了一下柳韻詩的手臂。
原振開口說:“好了,又不是外人,回家而已,用不著這麼緊張。”這話卻是對柳氏母女說的。說完,又對原嫣說:“累了沒?”
原嫣挽住爸爸手臂,嬌嬌軟軟的說:“高鐵坐了一個小時,都累死啦。”
實際還不如平時去市中心逛街的時間久,且她根本也不用帶行李,她常用的東西,媽媽早就給她打包發過來了,她就自己帶個隨身的小包,那邊有司機送到車站,這邊有司機接回家。
但不管累不累,誰管得著她一個獨生女跟爸爸撒嬌呢。
原振拍拍女兒的手臂,笑道:“去,先上樓休息一下,待會下來吃飯。”頓了頓,又補充說:“你柳阿姨今天親自下廚,給你接風。”
原嫣又抿嘴笑了笑。她這個笑容特彆文雅乖巧,但柳蘭茜柳韻詩再不會當她柔弱無害了。
果然,她目光掃過去,笑著道謝說:“謝謝蘭姨。”
不稱柳,不叫阿姨。一聲“蘭姨”,頗有點舊社會稱呼家裡姨太太的風塵感。畢竟,又是“蘭茜”又是“韻詩”的,這麼言情的名字,當以言情風對待才是。
柳氏母女兩個並不能完全接收到這裡麵的嘲諷意義,但直覺的就知道這稱呼肯定哪裡不好。柳蘭茜的臉色也不自然了一下。
原振笑了笑,寵溺的揉了揉原嫣的頭:“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