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嫣摸出手機,原來昨天在車上的時候關靜音了。好幾個原振的未接來電。
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都不能改變原振是她親爸的事實。原嫣歎了口氣,爬起來洗漱。很快收拾好了,下了樓。
原振站在一樓宿管處窗口那裡,正跟阿姨聊天。笑眯眯的,特彆和氣可親,哪像是平時公司裡的大老板。
就是家長,學生家長。
高阿姨在那使勁地誇原嫣呢:“真是好孩子啊,特彆禮貌,還用功。聽說成績特彆好,年級裡第一第二的。您可真會教孩子!”
雖然都是些俗得不能再俗的誇獎,但是對孩子家長特彆有效,原嫣就看到原振笑得特彆開心,特彆不矜持。
原嫣站在樓梯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振一回頭,看見了原嫣,忙跟高阿姨說:“您忙您的。”
走過去對原嫣說:“沒吃早飯吧?走,吃個早午飯去。”走上兩級台階,摟住原嫣就往下帶。
原嫣就悶頭任他帶著走。
原振帶她去了琛市一家有名的粵式餐廳,這裡的早茶很有名,快十點了,還有很多人在排隊。原振到了就有位子,提前都安排好了。
點的自然都是原嫣愛吃的。原嫣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原振一清二楚。放下菜單,看原嫣拉著臉,假裝刷手機,原振很無奈:“還生氣呢?”
“我媽都不生氣,我生什麼氣。”原嫣賭氣說。
原振嘖了一聲,說:“行啊,有長進了。”
原嫣真的生氣了,啪的把手機扣桌上,瞪他。
原振嘴角扯扯,說:“你沒說錯,你媽真的是不在意的。我跟她,早就互相沒有什麼隱瞞了。”
原來是真的,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原嫣心裡一陣難受,便沒了氣勢,整個人都消沉了。
原振歎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快點長大吧。”他說。
原振沒對她說教什麼。有些東西,隻能靠著時間和年齡去領悟,說教也沒用。
父女倆的早茶吃得很安靜。
這間酒樓建在琛市一座有名的古寺廟附近,吃晚飯父女倆沒急著上車,一起步行著去了古寺。
“前幾年你來琛市玩,還在這裡燒過香的還記著嗎?”原振問,“那時候你許了願,我問你許了什麼,你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就不告訴我。”
原嫣記得。但那願望已經不靈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她就乾脆說了:“那時候你老在琛市不回家,我就許願讓你多在家待一些時間。”
她說完,忽然腳步頓住,垂頭。
原振也停住腳步。
原嫣再抬頭,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那時候……其實你們就已經分居了是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來在那麼早之前,爸爸和媽媽就已經分居了。
原振手插在褲兜裡,靜靜地看著她,默認了。
原嫣仰臉看著爸爸。原振個子很高,成熟英俊。初中的時候,就有女同學覺得他帥。也有男同學覺得方桐漂亮。
原嫣的爸爸媽媽都好看,超級般配,一直是原嫣的同學們公認的。所以原嫣一直一直都想不通,這樣般配的他們,為什麼就過不下去。
後來原振自承出軌,她就把這怨恨都記在了第三者的頭上。
“不管了。”她眼淚流下來,“我不管了。我管不了你們。”
大人的世界太複雜,光是去理解,就讓人精疲力儘。
原振無奈笑笑,摟過原嫣,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胸口。原嫣趴在爸爸的胸膛上,嗚嗚地哭了。
那天陽光很好,父女倆坐在葉子都掉光了的古樹下的長椅上。
爸爸說:“難受是吧,長大的過程就是這樣,說文藝一點,叫成長的陣痛。”
爸爸又說:“知道爸爸是什麼時候長大的嗎?”
女兒:“什麼時候?”
爸爸:“你爺爺奶奶沒了的那一天。”
那一天來得猝不及防,他忽失怙恃,生意夥伴似豺,血緣親戚似狼。
他的未來拿捏在了方家伯伯的手裡。
少年沒有辦法,必須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