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茜老大不高興的拍開柳韻詩的門, 跟她說:“你去跟原振解釋一下,說我沒打你。”
柳韻詩睜大眼睛,有點懵。柳蘭茜打她, 是她們母女間的事, 關原振什麼事?原振幾乎是把她當透明人看待的,怎麼會突然管起這個事了?
她想起了原嫣。隻能是原嫣跟原振說了。
“他把我訓了一頓,”柳蘭茜瞪了柳韻詩一眼,覺得都怪這個丫頭。
親母女, 哪有隔夜仇。柳韻詩跑出去,又自己回來了, 應該是明白了現實, 知道她離開她就無處可去了。
她就拉著臉訓斥了她兩句, 叫她以後彆管不該管的,管好自己學習就行了。柳韻詩隻是低頭不說話,任她訓斥。
在柳蘭茜看來, 這樣母女倆就算是和好了。
“叫我不許對你動手。我多冤啊,要不是你惹我生氣,我能打你嗎?不不, 你跟他說, 我沒打你!記住了嗎?”她說著,就要拉著柳韻詩去見原振。
柳韻詩卻沉思了一下,說:“他不會信的。”
“媽, ”她有點無奈, “你怎麼可能騙得了他?他又不是傻子。”
把原振當成傻子的人, 才是真正的傻子吧。
她的媽媽,到底是怎麼樣才能混到原振身邊的?僅僅靠漂亮嗎?
“那怎麼辦?”柳蘭茜傻眼,“這多影響他對我的印象啊,這都怨你!”
她說著,上手照著柳韻詩胳膊上擰了一下。柳韻詩早習慣了,忍著疼,說:“讓我跟他說吧,好好認錯,比說瞎話強。”
像原振那樣強勢的人,怎麼會容忍彆人明明白白的拿他當傻子糊弄呢。打了就是打了,承認比說謊強。
“不怪我媽。”她站在原振麵前,柔聲細語地解釋給原振,“我們倆因為一點事吵起來了,我沒控製好情緒,對我媽說了些難聽的話,我媽才教訓了我。我知道錯了,我已經給我媽道歉了,請您彆生她的氣了。”
柳韻詩還是頭一回對原振說這麼多的話呢。她在禦園向來都隻是柳蘭茜的一個掛件而已,在原振跟前的存在感特彆弱。
原振一直覺得她小裡小氣不怎麼上得了台麵,沒想到這番話說得,比她媽媽剛才支支吾吾不想承認強多了。
承認事實,又模糊事實,自己站出來頂責任,轉移他對柳蘭茜的怒火。
雖說不算讓原振有多麼意外,也令原振多看了她一眼。
柳蘭茜有一件事倒沒說錯,原嫣來了這裡,倒真把這丫頭都帶得大方起來了。現在說話也不那麼膩歪了,順耳多了。
柳蘭茜的那種嬌嗲的說話方式,隻適合她這種成熟有風情的女人。柳韻詩一個小丫頭說話也那種調調,不倫不類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悄沒聲的把說話的這個毛病給改了。
他看了她們兩人一眼,說:“你們母女間的私事,按說我不該管。可你們現在住在我這裡,嫣嫣也在這個家裡,我不允許任何人給她傳遞這種‘孩子可以被父母打’或者‘女孩可以被人打’的信息。明白了嗎?”
柳蘭茜連忙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不就是不許打孩子嗎?怕嚇著原嫣吧。
柳韻詩卻第一次鼓起勇氣抬眼,仔細地看了看原振。
原來如此。她恍恍惚惚地想,他是不是從來沒打過原嫣?那是肯定的!他甚至連“可以被打“這種信息都不允許傳遞給原嫣!
這,就是父親嗎?
有這樣的父親,原嫣的人生,是多麼多麼的幸福啊!
這一刻,心酸和羨慕交織著充斥在柳韻詩的心裡。她對原振一直都感到畏懼,可此時,除了畏,她對他,還生出了敬。
內心裡空洞洞的地方,都被酸澀的感覺填滿。她控製不住眼眶微微泛紅。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果然是什麼人的孩子,就像什麼人。
原振很看不上柳韻詩這幅樣子。
倘若這是一個女人,柔弱哀憐的,他說不定還有點興趣。但因為原嫣的關係,他對和原嫣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同齡的柳韻詩,隻是視其為晚輩。
作為長輩,他就看不上晚輩這種不大氣、柔柔弱弱的樣子。
他就絕不會把女兒養成這樣。他養出來的女兒,哪怕是他和方桐動手打她,原嫣也一定敢反抗、能自保。
“行了。記住就行了。”他對柳蘭茜說,“回去等我。”
這是成年男女之間的暗示乃至明示了,柳蘭茜頓時喜上眉梢,應了一聲,美滋滋的上樓了。
柳韻詩腳步比她慢了一步。她看了一眼原振,原振正在看手機。
她躑躅了一下,鼓起勇氣喊了一聲:“原叔叔……”
“嗯?”原振抬頭。
她垂頭,輕聲說:“謝謝您。”
柳蘭茜會劈頭蓋臉就一個大耳光,當然不是第一次打柳韻詩了。她不開心的時候,不如意的時候,被男人切斷了聯係的時候,又或者喝醉了的時候,都會拿她當出氣筒。
“都怨你,都怨你!就是因為生你,我才變成這樣!”她總是這樣哭喊著罵她,罵得生氣了就打她。
柳韻詩從來不敢反抗。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媽媽,好不容易才能跟媽媽一起生活。
她怕失去,她不敢。
但今天原振明確的傳達了他的意思,柳蘭茜從來不敢違抗他,想來以後怎麼樣都會收斂許多了。
所以,她感激原振。雖然她隻不過是享受到了一點點原振對原嫣的父愛的餘韻而已。
但原振隻用鼻子“嗯”了一下,點了一下頭,就又看起手機來。再一次視柳韻詩為透明。
他的愛很深很多,但隻給原嫣。
柳韻詩微微垂下頭,轉身輕輕離開,不再打攪他。
學校食堂,小賣部門口。
原嫣嘻嘻一笑,把本子往背後一藏,顧丞就沒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