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看看，同學們這會兒都邊走邊說話，沒人注意他們。他就咳了一聲，輕聲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原嫣目光悠遠了起來，說：“沒有。”
這下顧丞肯定了，原嫣就是生氣了。你看她這個惺惺作態的假樣，忒假！
他把聲音壓得更低，甚至可以說得上低聲下氣了：“為什麼生氣？跟我說說。”
原嫣咬了咬嘴唇。
這個事其實也不能說是顧丞不對，但原嫣就是不甘心。程序上差了一個環節呢！儀式感不夠！
可是要真讓原嫣說出來，她又覺得顯得自己矯情了。她原大嫣怎麼可以矯情呢！決不能！
原嫣鐵嘴鋼牙，死死咬住：“瞎說，我哪生氣了。彆胡說。”
經過這麼多次交鋒，顧丞在某些方麵還真是很了解原嫣了。她越是嘴硬，越證明心虛。
問題是，她不想承認的事情，你還真彆想從她嘴裡挖出來。
顧丞就覺得頭禿。他喜歡的女生怎麼這麼難搞呢！
說話間，就走到了出口。原嫣運起目力找陳叔，結果沒找到陳叔，找到原振了，也看到了韓東晟。這兩個人正聊天呢。
“爸！韓叔叔！”原嫣頗是意外，問原振，“您怎麼來了，不是說出差去了嗎？”
原振得意：“專門給你的surprise啊！”小時候給她這種surprise，不都是好開心的嗎？
原嫣扶額。她都多大了，還給她搞這種surprise。
“叔。叔叔。”顧丞喊。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一字之差，親疏之彆。前一句喊的是韓東晟，後一句喊的是原振。
原振帶著一臉商業笑容對顧丞點頭。眼睛一掃，看到自家閨女的箱子在這小子推的車上。
原振就開始分裂了——一邊覺得，臭小子還算有眼色，知道照顧我閨女；一邊又覺得，瞎獻什麼殷勤，這點小伎倆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大家都有人來接。
苗苗爸媽沒能跟著去成，甚至沒能送成，就親自來接了。雖然接了也是直接送回學校去——周一學校恢複上課了。
張鶴妍是她姐來接的。姐姐總是一派高冷，可張鶴妍撲過去抱住她胳膊的時候，她臉上也露出了無奈。
汪菲是家裡的司機。她無所謂，早習慣了。她爸媽在金錢和物質條件上從來不虧待她。
她其實都跟他們說過了，她可以搭苗苗家車直接回學校的。她爸媽還非要派個車過來，先把她接回家，過問一下考試的事——好像不如此，不足以彰顯他們是關心她的。
王哲家來了個司機，還跟了個年輕男人。王哲跟他說話的態度很客氣，熟悉但不親密。
原嫣見的人多了，眼睛一掃就覺得，這應該是個秘書或者助理一類的人。
她一直都不知道王哲家是什麼條件。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會在日常聊天裡帶出一些自家的情況，王哲的嘴裡從來沒泄出來過一點信息。
這也是原嫣欣賞王哲的地方。不管表麵上多不正經，真正的事情上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大家在這裡道過彆就散了，各自去了各自停車的停車場。
原嫣回到家，洗了個澡，緩解了旅行的疲勞，香噴噴的下樓去找原振說話。她人風風火火的走過來，帶過來一陣香風。
“喝，真香。”原振合上筆記本，笑道。
原嫣從果盤裡抓起了一把車厘子，正塞嘴裡一顆。聽原振這麼說，她忽然想起來，擼起袖子讓原振聞：“您聞聞我這個味，好不好聞？”
原振嗅了一下，淡淡的自然的牛奶味。這是原嫣最喜歡的沐浴露，他知道的。
這個味很獨特，原振一聞到，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原嫣小時候肉嘟嘟的，在地板上爬呀爬的樣子。那時候他舉著玩具，撅著屁股趴在她前麵逗她往前爬。
一轉眼，女兒就這麼大了，他就已經老了。原振頓時心生感歎。
“好聞。”他歎息。
“就是，好聞吧？”原嫣盤腿坐進沙發裡，抱怨，“我一同學，非說不好聞。所有人都說好聞，就他怪。坐我旁邊，還把臉扭過去。怪人！”
原振端起杯子喝茶，說：“彆理她就得了。神經病。”
“他還叫我換個沐浴露呢，我才不理他呢。”原嫣嘎吱嘎吱地吃，“就是神經病。”
管得還挺寬。嫉妒原嫣可以，但原振看不得有人給原嫣穿小鞋或者對原嫣指手畫腳。他問：“哪個同學啊？”
原嫣不想說出顧丞的名字，隻說：“就一男生。”
一聽是男生，原振端著杯子的手就頓了頓。
男生還管著原嫣用什麼沐浴露？原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放下杯子，對原嫣招招手：“過來，再給我聞聞。”
原嫣就把胳膊伸過去。
原振握著她手腕細細地嗅了嗅，沒什麼問題啊，就是原嫣常用的那個牛乳味。但原振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一向都很敏銳，他覺得這裡麵有問題，就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又嗅了嗅，仔細地沉思了一下。
過了片刻，原嫣就看到，原振的臉色，忽然微妙了起來。
男人，畢竟是懂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