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蜂窩煤,後有焦炭,這煤礦的價格一天一個,買到就是賺,能砸銀子,絕不含糊,價錢抬高了,朝廷就算要收回去,地方官府都沒那個錢!
前腳買煤礦,後腳就攛掇地方大興土木,零利潤承包,快速立項,銀錢一抽。
你拿什麼贖礦?
反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圍繞煤礦的利潤,全大宋都動起來了,這可是絲毫不亞於鹽鐵的命脈,趁著朝廷反應過來之前,能咬一口就是一口。
所以。
朝堂上表麵看是圍繞著蘇彧發起了一場浩浩湯湯的討伐,實際上都是為了煤政,真正關心蘇彧的人並不多。
大約,隻是有張心維、歐陽修少數幾人,才是在較真蘇彧的問題。
……
不論朝堂上實際情況是什麼,但是,蘇彧罷免“監東京疫疾事”已成定局,隨著一隻信鴿飛入平安堂的院子,葉明仁摘下信箋。
回頭看著奮筆疾書的蘇彧說道:“官家罷免了你的差遣,讓你去太醫局學習。”
“不去,沒空。”
蘇彧頭都沒抬,這讓葉明仁歎了口氣,說道:“差遣丟了,你一點都不關心?這說明朝廷的論調是沒有瘟疫發生。”
“而且,官家對你失望了。”
“短期之內,不會再任用你。”
“若非歐陽公在朝堂上幫你說話,你品德敗壞的標簽就要被打上了,那樣的話,從此以後,再無出頭的可能。”
“此般風險,可為驚濤駭浪了,你竟然絲毫都不關心?”
這種關乎一生浮沉的事情,蘇彧依舊安然若素,這也太奇怪了,畢竟之前蘇彧可是要名不要利的,這名聲可是命根子。
可他全然不在乎。
到底是城府深不見底,亦或者一切皆在預料之中,更或者……他真的是聖人?
看不懂。
葉明仁緩緩搖頭,然後說道:“你要在城外三處難民營中各建立一個隔離區,要求保證一萬個隔離床位。”
“而且是三天內建成。”
“這不可能辦到,哪怕是最簡單的木房或者帳篷,都辦不到。”
“光是物資的調動……”
葉明仁正要跟蘇彧說這項工程的難度,蘇彧停下了筆,抬頭看著他,隻說了三個字。
“我加錢。”
“這不是錢……加多少?”
葉明仁本來想推脫的,但是,蘇彧向來給的都太多了,所以還是忍不住問道,蘇彧沒有回答,而是跟一旁的孫芸娘說道:“師姐,去把製糖的東西拿來。”
製糖,製白砂糖。
宋朝並非沒有白糖,在初唐的時候,糖霜就已經出現了,不過,那不是吸附脫色後的白糖,而是熬糖時表麵的那點浮沫。
製作白砂糖很簡單。
將甘蔗汁熬到一定濃度,或者說,取市麵上的紅糖,加熱熬化以後得到糖漿,將糖漿加到漏鬥當中,再用黃泥漿衝刷。
以黃泥漿作為脫色、吸附劑。
而後再過濾、濃縮、冷凝,白砂糖就出現了。
異常簡單,簡單到葉明仁用手摟著那顆粒分明的晶瑩白砂糖時,依舊不敢置信,隻是喃喃的說道:“又是如此簡單……”
蜂窩煤也好,焦炭也好,白砂糖也好。
一切東西,都簡單過頭了,但卻,從來沒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