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淩低聲問他:“真受不了了?還想看你那論文嗎?”
還看化學?他現在腦子都不轉了,彆說新買的化學教參,可能連小黃文都看不懂了。
他半闔著眼,微微搖頭,眼中幾乎溢出淚水,可憐得一塌糊塗。
桓淩也舍不得叫他吃苦頭,低眉勸道:“你這些年跟著泰山大人到處為官,又要代泰山大人理事,又要為百姓生計操持,又要讀書,又要熬夜寫文章……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何況你這身子又不多強壯。往後你要寫什麼文章,叫我給你寫不成麼?”
不成,格式不對不能過稿!
宋時強睜開眼,一線水光從眼角落下,看得桓淩心疼又心動,低頭吻去他的淚痕,輕歎道:“我寫得不好的地方你教我,換來什麼文章你也教我懂一些。如需做什麼藥品之類,都像你叫我幫你算數時那樣,直接交給我做不行麼?你我已成夫妻,怎麼不能多依賴我些?”
“我比你大……”
宋時做領導和領導家屬這麼多年,一向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後,高標準嚴要求地對待自己,娶了媳婦就更得撐起這個家——雖然他是被壓的那個,可夫妻情趣不能影響家庭責任擔當!
他抬起桓淩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比你大那麼多,怎麼能什麼都叫小孩兒乾呢。”
“我怎麼是小孩兒了,”桓淩哭笑不得地說:“你雖有前世,可咱們陽世是隻論身不論魂的,我比你大三歲呢,時官兒。”
你都給我乾了,還有什麼不能給我乾的。
他不知從哪本書上現學現賣的話,低啞曖昧地吐在宋時耳邊,明明是低俗之語,此時卻偏偏勾起他一片蕪雜心跳,讓他越發清晰地感覺到兩人的親密無間。
以後教他現代漢語,教他論文格式,給他買數理化教材……人都給他了,還有什麼不能給……
宋時都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但醒來之後天色未明,他卻已十分清醒,絲毫不覺困倦,才驚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睡的這麼好過了。
他悄悄坐起身,想下去換衣裳,豈隻才一動作便有隻手抓住他的衣襟,躺在身側的桓淩也睜開了眼,含笑看向他:“時官兒今日竟起得這麼早,看來昨夜是得了一宿好眠?”
宋時按了按老腰,心虛地說:“大早晨的,待會兒還得上值呢。”
“還早,不著急。”桓淩看了看窗簾縫間漆黑的天色,將他撈過來不輕不重地按著腰肌,眉梢眼角含著饜足的笑意,說道:“往後你可要懂得愛惜身體,做事不可貪多求快,累人的事都交給我分擔。不然我也不介意每天按時幫你入眠。”
宋叔叔剛擺了一天的架子,就被桓老師的強權鎮壓,哼哼唧唧地答應了他一切要求。
既不能在他眼皮底下熬夜,隻好趁著白天工作之餘乾私活,給他抄化學定理、公式、圖表,晚上等他回來慢慢教他,借著教他的時光過過當長輩的癮。
現代漢語倒沒怎麼正經教,桓淩直接找他要了他從前抄的論文,自己印出來揣摩語氣、格式。宋時趴在他身邊糾正,教他一些幾百年間新造出的詞的意思,又教他現代漢語語法。
不過古文和現代文語法差彆太大,宋時也沒想過幾年之內就灌得他會寫現代論文來,還是打的自己寫的念頭。他自己也是從小就背詩詞古文,可到高考時也寫不出古文來。要不然他不早就憑著作文高考加分,上個好學校了?
不過睡前教他點東西,享受一下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感覺也不錯。
他教的不當真,桓淩卻學的認真,不過幾天竟仿著他那些簡短科普文的格式自己寫了一篇。
其中內容,正是宋時那天買了,後來偷偷藏到書架上層的文章字畫。雖是寫的不怎麼像現代文,格式也不夠規矩,仍添了許多比偶扇對,像策論多過像論文,但內容還是很詳儘,角度也很新奇……
畢竟在他看來都是很老套,懶得看的東西,大約桓淩看著還挺新鮮。
宋叔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挑眉看向桓淩,試圖看出他臉上還有沒有初次看見那些字畫時可人的羞澀。
當然沒有。
桓淩莊重沉穩地說:“為兄寫的恐怕有些不足……按你的說法,該是過不了稿的。但我一時之間也再難寫得更好,所以還是時官兒先修改一番,我看著你如何修改,自己也能有領悟。”
宋時聽他說得這麼認真,也不由得嚴肅起來,收起了那點調戲他的小心思,招招手叫他坐到自己身邊:“你坐這兒看著,宋老師把你這篇文章翻譯成現代漢語,順便給你改改語法和用詞。”
宋老師,這是上回被他教訓明白論身不論魂的道理,不再自稱叔叔,又改叫老師了?
桓淩含笑坐到他身邊,包容地說:“老師講慢些,學生初學,恐怕聽不會。”
他們兩人晚上一教一學,享著彆人看不出、體會不到的閨房之樂,小日子過得可意,不知不覺連白天工作的效率都提升了。
桓淩順著馬誠一線排查出的庚子年北直隸武舉科場舞弊案,在幾位當年的同考官、監察官交口指認下終於牽連到了馬尚書身上,隻待將那場武舉試的主考官、如今任山東布政使的趙雍逮入京中後對質。
十月十三周王正式出宮,十五日便從禁中傳下中旨,除去馬尚書兵部尚書一職,削伯爵封號,暫下天牢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