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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燈又多添了兩盞。
李硯到底乖巧,幾句話就被棲遲給安撫走了。
新露和秋霜暫時還不敢讓她多走動,剛剛拿了衣裳過來,就在這裡給她換了。
棲遲看著她們將那身沾了血跡的衣裙捧出去的,早已皺得不成樣。
是那男人之前將她死死按在懷裡,給揉皺了。
她斜斜倚在榻上,捏了盞剛剛煎好的熱茶湯,小口小口地抿著。
嘴裡被伏廷灌下去的苦味總算是被壓下去了。
覺得已好差不多了,剛打算走,外麵有人來了。
棲遲抬頭,看見伏廷長腿窄腰的身影入了門,燈前頓時多出一道長影。
在他身後,是緊追而至的羅小義,腳步追得急,一腳已跟進了門,連忙扒住了門框,頭朝裡伸了一下,又悻悻然縮回門外去了。
她看得分明,仰頭,目光轉到伏廷身上。
他在她麵前站定,手在腰裡摸一下,遞到她眼前來。
是他的印信。
棲遲伸手,兩指自他掌心裡捏了,問:“給我的?”
伏廷說:“憑這個可取你的花銷。”
棲遲朝門口看一眼,這下就明白為何羅小義是那個模樣了。
他對娶進門的人倒是不吝嗇。
這麼想著,竟覺出他一點好來了。
她抿去唇邊的笑:“豈不是要我用你軍中的錢。”
不等伏廷回答,門外羅小義便嚷道:“何止是三哥在軍中的錢,還是他扛著傷都不肯動的錢!”
伏廷冷聲:“滾。”
不知怎麼,棲遲一下就想起了先前在他頸上見過的疤。
抬眼去看,他衣領遮著,那疤斜的一道往上,連到下顎,確實是新傷的模樣。
下顎處,不知何時已貼上了張褐紙皮子,映出一小塊黑色的膏劑印子來。
想來剛才他是去用藥了。
她抬高聲音:“什麼傷?”
是在問羅小義。
外麵聲音回:“說出來怕縣主嫂嫂嚇著,那可是鐵鉤穿肉的傷,險些要刺入三哥的喉嚨,沒幾個人能扛得住的!”
伏廷臉繃著,雙唇抿成一線。
若非麵前還有個女人在,他已經出去將羅小義踹走了。
棲遲唇抵住茶盞,下意識的遮了下脖子。
之前他將她按在懷中時力氣大的很,若非羅小義開口,誰能知道他還挨過這出。
光是聽著她都覺得疼。
她瞄他一眼,心想難道他是鐵打的,這都能扛。
“為何扛著不治?”
羅小義:“要想好得快,需得用幾味稀貴藥的!”
伏廷磨了下牙,想著待會兒再收拾羅小義,沉聲說:“我自己有數,東西給你就收著。”
話是對棲遲說的。
她捏著印信的手指纖細蔥白,他兩眼掃過,轉身欲走。
衣袖緊了一下,是棲遲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是要與我分家了麼?”
伏廷一時站住了。
棲遲手指拉著他的衣袖,兩眼正看著他。
先前失了些血,她一張臉白寥寥的,頹頹然嬌軟地倚在他這張榻上,連拉他的手指也沒什麼力氣。
他沒來由的多看了兩眼,喉結滾動,說:“不是。”
棲遲追問:“既然不是要分家,又何需如此涇渭分明?”
伏廷不語。
他雖出身寒門,但一身金戈錚錚,從未想過靠裙帶關係攀附上爬,這樁婚事若不是聖人所賜,他絕不奢求。
縱然李棲遲貴為宗室,身嬌肉貴,他眼下境況不濟,可既已娶入了門,就絕不會讓她餓著凍著。
又怎能用她的錢。
棲遲看著男人沉凝的臉,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拉他衣袖的手卻又緊了一分,口中輕歎:“想不到我堂堂一個縣主,大都護夫人,想要為家裡花些錢,竟也是不行的了。”
伏廷不禁看住她。
她目光坦蕩,反而顯得他不近人情了。
有理有據,他嘴抿緊了,竟找不出半個字來反駁。
棲遲話已說到,料想他也說不出什麼了,拉著他衣袖坐直身來,不由分說,將那枚印信塞回他腰間。
手指伸進去,隔著兩層衣裳,觸到了一片緊實。
她手指輕縮一下,收回手,不自覺撫了一下鬢發。
伏廷按一下腰裡印信,眼盯著她,良久,終是一字未吐。
一扭頭,出去了。
外麵羅小義早避開,沒叫他尋著機會。
不多時,又折返門邊,煞有其事地向棲遲道謝:“多謝縣主嫂嫂,還是嫂嫂能治得住三哥。”
棲遲倒要感激他,那男人是半個啞子,什麼也不說,好在身邊還有他這個話多的,倒是能讓她知道不少事情。
她問:“你為何總喚他三哥?”
羅小義回:“我追隨大都護多年,是拜過把子的,所以兄弟相稱。”
棲遲心說難怪總是形影不離的。
又問:“那前麵的大哥二哥呢?”
羅小義笑起來:“嫂嫂誤會了,沒有大哥二哥,隻因三哥小字三郎,我才喚他作三哥的。”
三郎。棲遲在心裡回味了一下,無端泛出一陣親昵來,不想了。
她拎拎神,道:“他需要的幾味稀貴藥是什麼,你都告訴我吧。”
羅小義不禁冒了個頭:“嫂嫂?”
“我給他治。”她笑著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肥來了,雙更沒有,但有隨機掉落的紅包~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