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至今,那杯他們還未曾喝過的合衾酒。
話至此,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伏廷眼轉回來。
她臉上精心描過,眉黛唇朱,皎若秋月。
那雙勾著他的手臂上薄紗滑下,嫩藕一般,無遮無攔地露在眼前。
他看著她微紅的耳根,遊移的雙眼,喉頭微動,抿緊唇。
棲遲看見了,見縫插針地手撫了上去。
他脖子上治好的傷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疤,她用手指輕輕摸過去。
他眼沉住,牢牢盯著她,一動不動。
似在看她有多堅持。
棲遲被他看著,臉上神情漸漸淡去,心沉到了底。
她今日,已然是破釜沉舟般的姿態,他卻也隻是看著。
不禁就有些泄氣,她拿開搭在他肩頭的雙臂,刮他一眼,咬了咬唇,嘀咕:“石頭。”
伏廷眉峰一壓,沉聲:“什麼?”
不妨被他聽見了,她眼神動了動,想著連日來在他眼前拋卻的矜持,情緒一湧,輕輕看過去:“如何,我說錯了?你伏廷就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不,不止,就是塊石頭,也該被軟化了。
隻有他,捂不熱也撬不動。
還要她如何?
手臂忽被抓住。
伏廷抓著她,一把拉到身前。
他本想不動聲色地揭過,是她自找的。
棲遲撞上他胸膛,蹙眉,推他一下,轉過臉去。
伏廷一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你看我是不是熱的。”
棲遲一驚,人被他按到床上。
他拖著她的手放到腰上,俯下身,貼在她耳邊又沉沉說了一句——
剛才怎麼穿上的,就怎麼給我脫了。
她心口頓時跳快,似是遂了她的意,又猝不及防。
那隻手抓著他的腰帶,竟沒來由地有些慌了,兩頰瞬間轉燙,手上怎麼也解不開。
伏廷盯著她,終是自己一手扯開,一手剝她衫裙。
她下意識地縮一下腿,被他死死製住。
布綢裂開聲輕響,身上一涼,坦陳相對。
棲遲被他壓著,垂眉斂目,呼吸漸急。
伏廷捏起她下巴:“看著我。”
棲遲心口又是一緊,捏著手心,暗暗想:慌什麼,不得到他人,又如何能得到他心。
於是如他所言,掀起眼,看住了他。
伏廷眼裡人如白玉,他盯著她的臉,咬緊牙關,手下如摧城。
她身輕輕的顫,臉上的紅暈開了妝,眉頭時緊時鬆,忽而緊緊一蹙,眼睫顫動不停,死死咬住了唇,一聲脫口而出的悶吟被生生忍了回去。
身如輕舟,他如驚浪。
男人在這種事上似有絕對的掌控,她隻能任由擺布,一雙手無處可放,伸出去,揪住身下鋪著的羊絨。
伏廷忽而抓了她的手,搭去他身上。
她掌中如觸烙鐵,用力掐了一下,如同發泄。
他沉笑一聲,愈發凶狠。
有一瞬間,棲遲甚至後悔了。
男人與女人竟可以如此貼近,近到深入彼此,密不可分。
她仰頭,急急地呼氣吸氣,身上覺不出冷,反而出了薄汗。
“下次還敢不敢了?”許久,她聽見他在耳邊問。
她努力轉頭,貼上他的耳,輕喘著回:“我也不知道。”
又是這般回答,伏廷已不意外了。
他又笑一聲,咬牙,心說非製服了這女人不可。
不知多久,棲遲才終於感到被他鬆開了一下。
她輕輕動一下,卻又被他抓住了腳。
伏廷撈住她,一雙眼黑沉,如狼似鷹:去哪兒?
還未結束,他不說停,就沒到停的時候。
※
直至朝光照到眼上時,棲遲才悠悠醒來。
睜眼的瞬間,便又記起昨晚的事,一張臉頃刻間紅透。
悄悄往旁看一眼,身側無人。
她竟像是鬆了口氣,一手貼住臉頰,一手扶著胸前厚被緩緩坐起。
已是日上三竿。
床沿搭著她的衫裙,裙擺至腰處都已撕裂。
她記得昨晚是被扔在了地上的,大約是他臨走時幫她拾起的。
也不能穿了,她心想他是故意放在這裡的不成,反而叫她赧然。
想著昨晚的舉動,她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的大膽了,不自覺地清一下嗓子,竟已有些發啞。
門推開,新露和秋霜走了進來,合上門後看向她,半遮半掩地笑:“家主醒了,早為您備下熱湯沐浴了。”
棲遲拉高被子,輕輕咳一聲,二人便立即收斂了笑。
她左右看一眼,問:“他呢?”
新露回:“大都護一早起身入營了,和往常一樣的時辰。”
她若無其事地點頭,臉上卻更燙,心說這男人難道是不會累的?
新露和秋霜不多站了,轉頭去為她準備沐浴。
棲遲以綢裹身,走入屏風,坐入浴桶中時,渾身仍酸痛難言。
這種事,竟然是如此痛的。
她手臂搭在桶沿,一身的氣力仍未回來,頹然如傾。
新露取了軟帕為她擦著肩背,無意間掃到她腰上,吃驚道:“家主腰後竟青了一大塊。”
棲遲伸手摸一下,擰眉低語:“出去吧。”
如此私密模樣,不想再叫她們看見了。
新露又想笑又心疼,忍住了,退出屏風。
棲遲手撫過腰,又想起昨晚身上的男人。
她想忍,一直死咬著唇不放,直到後來,伏廷手指捏開她唇,在她耳邊說:想叫就叫,隻怕你會哭。
她不禁往下坐了坐,水浸到了頸上,也漫過了急跳的心口。
看著水中映著自己的臉,許久,才低低說出一句: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