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馬糞吧。”唐璟見他提起來,也有幾分赧然,不過好在他臉皮厚,很快就調整過來了,“那是我做陽畦用的。”
作為一個求知若渴,不懂就問的儲君,蕭衡立馬就來了興趣:“何為陽畦?”
“就是一個小溫室,北框外側用籬笆並披風草和土背建立一個小風障,再由夯土夯起一個畦框,上麵再覆蓋些東西,用以夜間保溫。”
唐璟說完,還指了指旁邊:“喏,那就是我讓人做好的一個陽畦。”
他領著蕭衡往前走了一截路。
方才蕭衡幾個過來的時候,也並不是沒有看到過這個,隻是這東西在背後看著不過是一麵土牆罷了,誰知道另一側還有這樣的乾坤。
蕭衡在前麵仔細地打量,張秉陵就在後頭一步不落地跟著。他生怕太子一個不好又出了一點小意外。
今兒出門的時候剛剛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如今可不能再倒黴了。若再遇上什麼事兒,太子殿下固然受罪,他這個跟班兒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蕭衡打量完了這小陽畦,其餘的他都能跟唐璟所說的對上號,隻是這覆蓋物,他想了想,問了一句:“那馬糞便是覆蓋在這上頭的?”
“不錯。將馬糞再摻雜些肥料放在畦框的上頭,便可以腐爛發熱,起到保溫的作用。”
腐爛……還發熱,光是聽到這些,張秉陵就有些想吐了。他仿佛已經問到了馬糞腐爛後的味道,真是,嘔——!
他站在後頭,生生乾嘔了一下。
唐璟看到之後,敏感又矯情的神經立馬不樂意了:“你可彆瞧不起這馬糞,有了這玩意兒,陽畦才能在冬天保溫,底下才能育種培苗。像張師爺你這樣的,一看就是沒有種過地的,要不然也不至於嫌棄成這樣。”
蕭衡瞥了張秉陵一眼。
張秉陵立馬不嘔了,甚至深吸了兩口氣:“大人,屬下沒嫌棄呢。”
“那就好。”蕭衡道。
轉過頭,他繼續問唐璟一些事兒,畢竟蕭衡對這樣的新事物還是挺在意的,尤其是唐璟話中還提及到,這陽畦能在冬天育種培苗,這可是一件難事。
大燕冬天也不是沒有新鮮的瓜果,不過那些多是溫泉邊上種的,或是黃化過後的菜,再有便是長江以南的一些地方,因氣候不同還能種些青菜,當成稀罕又高價東西販賣到京城。冬天裡的這些菜,尋常人家都吃不起,也就豪門顯貴可以嘗嘗鮮了。可今兒他見唐璟的這陽畦,似乎並沒有多高的成本,若是真能做成,那往後的冬天,可就大不相同了。
“這陽畦真的有用麼?”
“那是自然!要不了多久,這小湯山的莊子就會有新菜種出來了。”唐璟答得毫不猶豫,他對自己做的事兒,向來都是極有信心的。
他不僅自己有信心,還想讓旁邊的人跟他一樣有信心。
為了自己的菜以後能多賣出去一些,唐璟對著蕭衡好一頓吹噓。
當然,他自己是不覺得自己是在吹噓的,隻是旁人聽來,覺得事情不靠譜,一聽就知道是吹牛。
譬如張秉陵。
他正在腹誹,卻恍惚間忽然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再一細細的琢磨,這不是他家的住處麼!
“大,大人!”張秉陵趕緊回憶了自己方才都忽略了什麼。
方才唐公子好像讓殿下留個住處,日後若是種出來了便直接上門告訴一聲。而後,殿下便將他的府邸給留下來了!
蕭衡轉過頭:“張師爺還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張秉陵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敢麼?
自然是不敢的,老老實實的張大人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他回頭想想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以他看,這唐二公子的話多半是胡說八道,怎麼可能真種出東西來。
張秉陵保持沉默,剩下兩個人也各自滿意了。
從小湯山的莊子裡離開了之後,蕭衡又領著人一路去了不少地方。
臨近晚上,一行人才終於回了宮。
一直跟在太子殿下壽喜公公在一腳踏進宮門的時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可到底哪兒不對呢?
壽喜絞儘腦汁地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最後目光掃到殿下的背影時,忽然頓悟了過來:
殿下這一路,是不是過得太平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