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回來就要去看牡丹。”王管事嘀嘀咕咕, 也想不通。
少爺平日裡對他的這些花雖說看重,可也沒有這麼看重啊。
一溜煙的功夫,唐璟已經跑到暖房去了。
花種發苗之後, 唐璟便沒有讓他們在外頭放著了,而是建了一個暖房, 終日將花苗放在土窖裡,以火燒窖, 借以升溫。一進地窖, 唐璟便被一陣撲麵而來的暖氣給烘得渾身暖洋洋的。
今兒守在花窖裡頭的是奉安和另外一個佃農, 兩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坐在那兒頭上還插著幾根綠油油的草, 嘴裡嘰裡咕嚕,不知說著什麼有意思的話。
唐璟無語地望著他,走過去揪掉了奉安頭頂的草:“這是乾什麼呢?”
“扮個花農。”奉安支吾地解釋道。
唐璟覺得自己跟前站著的簡直就是個傻子:“插根草就是花農了?”
奉安嘿嘿一笑。
旁邊的佃農也意識到自己被二少爺看了笑話, 趕忙將腦門上的幾根草給拔了下來。
“少爺, 我們都是胡鬨來著。”
奉安卻不覺得丟臉, 緊緊地跟在唐璟後頭:“少爺, 您今兒怎麼這會兒來了,平常不是隻有早上和晚上才過來一次嗎?少爺您今兒去護國寺都看到了什麼呀?護國寺好玩不?裡麵的人多不啊?”
如果好玩人又不多的話,那下回他也去。
奉安念念叨叨, 她就喜歡說些廢話,還一說起來就停不下, 唐璟嫌他煩, 立馬道:“邊兒去待著, 彆打擾我。”
“哦……”奉安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
唐璟方才能安安靜靜地查看自己的花。
可沒安靜多久的奉安,隔了一會兒又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他實在是太想說話了:
“少爺,不是我吹,等再過十來天這暖房裡頭的花全開了,咱們小湯山必定會是京畿一帶的奇景!”
奉安對他們家少爺的運氣也是佩服至極,雖說這種子當初買過來的時候是貴了一些,可是如今看來,這貴還是有道理的,瞧瞧這一片都是些什麼名貴的花。
他們少爺真是種什麼來什麼。
單就牡丹來說,這姚黃、魏紫、大胡紅、藍田玉……但凡是市麵上說得上名號的,他們少爺手裡都有。還有那山茶花,聽王管事說,那可是十八學士呢,乃花中名品。雖說這些花如今大多都隻是極小的花骨朵兒,可奉安卻硬生生地從這些花骨朵兒裡頭看著了風骨。
唐璟沒搭理奉安,繼續看下一盆。
看了一會兒,唐璟忽然將幾盆花給單獨搬到了另一邊。
“少爺您乾嘛搬這些?”奉安嘴碎地念叨著,又再次湊了過來。
他比唐璟還要小心,生怕少爺搬動的時候壞了哪個葉子。王管事可說了,這幾盆裡頭,無論是那一盆都是價值連城,可是再買一個莊子的:“少爺您當心啊,這一摔可就是一整個莊子。”
“聒噪。”唐璟白了他一眼,“瞎嚷嚷什麼,這些往後都是要送人的。”
奉安急得張大嘴巴:“這……都要送人?”
唐璟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這可是十八學士!”
“我又不是不知道。”唐璟運氣好,種了那麼多山茶花,嫁接出來的十八學士總共也有八盆,如今他說要送人,一下便搬過來三盆,一盆紅的,一盆白的,一盆粉的,三盆各異。
唐璟說完,覺得不夠,又去搬了幾盆牡丹過來。
奉安跺腳:“這也要送人?”
“怎麼了?”
“可這是您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新品種啊。”奉安雖說不懂花,可是也知道綠色的牡丹當真是聞所未聞,世間罕見。他們少爺為了這四盆綠牡丹,可是費了老大的功夫,如今說送人家去送人了,叫奉安一下子都沒緩過來。平日裡他們少爺對這些東西多小氣啊,如今說要送人就送人了。
奉安又著急又有點兒好奇:“少爺,您這回要送的人到底是誰啊?”
“問那麼多乾什麼麼?”
“我好奇啊。”奉安蠢得理直氣壯。
唐璟笑了笑:“那你湊過來,我跟你說。”
奉安一聽,立馬樂嗬嗬地往這邊湊了。隻是還沒到時等到少爺告訴他真相,他的耳朵便先遭了難,被擰得差點要掉下來。
“疼——少爺,疼!”奉安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擰斷了。
“還問不問了?”唐璟威脅。
“不問了,再也不問了!”
這威脅再有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