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克的話引來眾記者的一頓閃光燈。
世界特技飛行員大賽呀。
那場戰火紛飛的世界大戰之後, 很多國家意識到未來製空權的重要性,航空業迎來飛速發展。於是特技飛行應運而生,既能展示國家實力風貌, 又深受民間喜愛。
最初由利國提議,參加人員全都是現役或退役飛行員, 到如今已經發展到接近二十個成員國。
娛樂不發達的年代,翱翔藍天之間的飛行員, 就是這個世界最亮, 最讓人崇拜的星。
每一屆比賽, 世界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最後的冠軍, 換成後世說法,大概相當於最熱門運動項目冠軍加最火電影大獎明星的綜合體。
華國從未被被邀請過。
原因不言而喻。
而梁汝蓮,是第一個被邀請的女性飛行員!
其實早就有記者感歎,梁如蓮不可思議的飛行特技, 如果能參加世界飛行大賽,絕對是最熱冠軍人選。
華國外交官自然知道這些,他麵色凝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超出了他的權利範疇,需要向上級請示。
可此刻不給個正麵答複, 唯恐抓不到把柄的記者不知道怎麼亂寫。
正要委婉說點什麼, 梁汝蓮先開口了。
“感謝喬麥克先生的邀請, 我會鄭重考慮。”
依舊是流利的英語,主要語氣還特彆到位, 前麵客氣,後麵加重,如果閉上眼, 絕對想不到是個華國女人。
不對……華國女人?
眾記者本來沉浸在喬麥克邀請帶來的震撼中,第一個女性,來自華國,到時候全都是能引起民眾熱烈反應的新聞。
大會堂氣氛因此安靜,聽的特彆清楚。
一位記者忍不住小聲驚呼:“她竟然會說英語?”
梁汝蓮準確找到他所在位置,微笑道:“很驚訝嗎?”
記者聳肩,實話實話:“是的,真沒想到您的英語說的那麼好。”
眾所周知,華國外患剛除又陷內亂,教育中斷十年,因此這個擁有全世界人類四分之一的國家沒多少人會英語。
除了外交官和少數高官,他們出門就像啞巴,從來沒聽到過任何一個人說英語。
而且還是個女人!
華國女人地位現在雖然提高了,但倒退個十多年,很多女人還裹腳呢。
外交官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從善如流改變話題:“梁汝蓮同誌是我們國家今年的高考狀元。”
他的翻譯能力其實不錯,先音譯zhuangyuan,再用第一名類似的話解釋這個詞語。
眾外國記者對前麵的zhuangyuan不感興趣,完全不想了解,漢語,那簡直是挑戰人類極限。
曾經有個駐華記者深受語言不通煩惱,他想了解更多的華國,於是動了學漢語的念頭。
有次在大街看到有人行竊,完事後想學這句話怎麼漢語怎麼說。
翻譯嘴唇嘟起,宛如金魚吐泡泡般翻譯道:“小偷偷偷偷東西。”
國外記者:“………吐吐吐吐吐。”
噴了滿嘴的吐沫星子,難道是用口水來表達對小偷的鄙視?
大會堂氣氛熱鬨起來,眾記者成功被轉移注意力,紛紛想知道為什麼第一名不去上學。
喬麥克急的不行,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像一位武癡,流浪江湖忽然偶遇一絕世高手,對方輕鬆破解他引以為傲的絕招。
他認輸,他佩服,想邀請對方參加武林大會,讓整個世界看看這位高手的風采。
而且還是位女高手。
對方一刻不答應,他就一刻放不下心。
“尊敬的梁女士,您是在擔心什麼嗎?”喬麥克考慮到兩國關係,站起來捂住胸口保證道,“我可以向上帝發誓,當您踏入利國那一刻起,您的人身安全由我親自負責,不會有任何意外。”
按照采訪規定,被點到名的記者才可以發言,如果違反,完全有理由可以請出去。
可喬麥克畢竟是利國四星上將。
外交官皺眉,這對他是個考驗。
“我感受到了您的誠意,喬麥克上將,我想您誤會了。”梁梁汝蓮麵上微笑,心底暗暗歎口氣,這個喬麥克是真不會說話呀,如果去後宮文,絕對活不過一集。
現在什麼狀況?
她作為華國婦女代表接受各國記者采訪。
當麵問是不是擔心安全問題,稍微回答不好就會引起外交糾紛。
梁汝蓮微笑的無可挑剔:“剛才您也聽到了,我的高考成績還不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老人說過——為祖國崛起而讀書,所以,我馬上退伍前往清北大學報道,再晚了,怕跟不上學習進度。”
“還有個重要原因,我已經先一步答應了羅拉夫人,前往她的國家進行場飛行表演。”梁汝蓮遺憾攤手,“上將先生,您的邀請晚了一步,我得先看看行程才能決定。”
她話裡,還有層要回味才能明白過來的意思。
飛行特技,和祖國發展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你們認為重要的,我們不稀罕。
記者群又是一陣沸騰。
全世界女性,最出名的是那位鐵娘子,但羅拉同樣是位傳奇女性,一人對抗國家幾千年宗教陋習,令人心生欽佩。
她邀請梁汝蓮?
兩個同樣優秀的女性聽起來像是好朋友。
氣氛終於往另一個方向發展。
一個多小時後,招待會結束。
外交官等人散儘,摘下眼鏡擦了擦,低聲道:“梁汝蓮同誌,我覺得你應該換個學校,比如,外國語大學怎麼樣?”
他這會心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英語說的好不算什麼,勤加練習就是,可梁汝蓮剛才的表現有把他震撼到。
不卑不亢,思維敏捷,天生的外交官苗子呀。
梁汝蓮連忙擺手:“我不行,我已經答應那兩位了,您應該知道。”
外交官遺憾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而且還知道從那兩位手裡搶人不可能成功。
參加世界飛行表演的事第一世界上報給最高層。
那位老人親自做的批複:去也行,去了好好表現為國爭光,失敗也沒事,當做見見世麵。不去也可以,好好準備上學,為國做貢獻。
真正的強國,不是把重任壓在某一人身上。
沉睡太久的巨龍已睜開眼,不爭朝夕。
反正,問題又拋回來了,去與不去,梁汝蓮自己做主。
梁汝蓮想了一晚上猶豫不決。
不去,沒那麼簡單,去,同樣沒那麼簡單。
想不出乾脆暫時放下,有件事,該辦了,晚一□□動,怕那位晚上睡不踏實。
空軍學校有獨立的內部小商店。
梁汝蓮用積攢的津貼買了兩瓶麥乳精,兩包點心,兩包茶葉和兩塊布,湊夠四色八件。
這個時代怎麼認乾爹乾娘她不怎麼清楚,反正不能空手去。
七個月的封閉訓練學習,除了上次王寒梅來找事和檢閱,這是梁汝蓮第三次出校門。
拎著東西走了沒幾步,她輕輕咦了聲,轉身打量門口軍姿筆挺正在站崗的士兵。
小夥子麵目英俊,眉目間有股特彆熟悉的正氣。
“你是......”梁汝蓮生怕認錯人,畢竟原身也已經很久沒見了,湊近眯起眼上上下下看好幾遍才不敢置信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英俊軍人表情嚴肅,仿佛沒看到她,目光筆直看向前方,冷聲道:“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啊,你該不會沒認出我吧。”梁汝蓮想了想,噗嗤聲樂了,拎起手裡的東西晃了晃,“我去認乾娘了,你有話帶嗎?”
英俊軍人:“......”
愛情中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喜歡的人忽然成了兄妹。
就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父母!
雖然是乾的,那也不行。
陳小軍選擇耳朵聾了,啥也沒聽到,麵色肅穆繼續站崗。
他從懂事就喜歡上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可那時候他不懂感情,以為要博得一個人的喜歡,就要表現的像個小男子漢。
怎樣才是男子漢?
不和女孩玩,把女孩欺負的哇哇哭就是。
長大後他開不了口,想著闖出番事業再說,可對方卻下鄉了。
再然後,命運就好像注定要讓他們一次次錯過,她當了女飛行員,五年內不能談戀愛。
那麼,就讓他來守護吧。
他來時下過保證,絕對不主動見梁汝蓮,即使見了也要裝作不認識,總之,不能有任何的打擾。
但隻要想到,喜歡的人就在他身後,就在幾百米處,狂風是甜的,酷暑甜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甜的。
梁汝蓮大概猜到了。
她非常感謝,感謝這份沉甸甸的愛。
明白對方不會說話,梁汝蓮笑著道:“那我走啦,對了,以後再見麵你得叫我聲姐吧,我記得我好像比你大三個月。”
陳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