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裡奧驚恐而害怕地望著底下暴怒的人群,他在科西嘉島上這六十年,都沒有見過如此亢奮而憤怒的民眾。
雖然他此刻在民眾心裡還是一個妥妥的被害者,但是跪在這高台上,聽著耳邊傳來一陣陣呐喊的聲浪,看著人們嘶吼的模樣,已經讓老馬裡奧渾身顫抖而不知所措了。
勞倫斯右手握拳直直舉在頭頂,用眼神與每一個憤怒的科西嘉人進行接觸,從他們的眼裡,勞倫斯看出了一個好鬥民族的血性。
“請讓我發言,同胞們!”
勞倫斯高呼了整整三聲,才讓狂熱的人群安靜下來,即使他們停止了呐喊,也能聽見男人們沉重的喘息聲和女人們止不住的啜泣聲。
“西羅·拉塞爾,他這是對科西嘉的正義明目張膽地踐踏。正如我所立下的承諾,我將與這種罪惡對抗到底,將正義重新迎回科西嘉的土地上!”
勞倫斯高喊著,神情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說道:
“然而,西羅·拉塞爾至今沒有認識到他所犯下的罪行,糾集了他的爪牙準備進行抵抗。為此,我需要借助各位,各位無畏的科西嘉人的力量。”
說罷,勞倫斯將手中逮捕令舉在頭頂,令所有人都能看見,說道:
“現在,我援引科西嘉憲法,明確科西嘉人民所具有的抗擊罪惡的權力,我也在此,將保利總督對我的授權分授予所有正義的科西嘉公民。”
在所有民眾的注視下,勞倫斯緩緩將手中的逮捕令對折起來,用力將其撕成無數紙片。
隨後,勞倫斯將紙屑捧在掌中,徑直對著台下的民眾潑灑出去。
二月地中海的空氣還有些微寒,但在場的民眾們隻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哪怕是隻穿著一件單衣的貧民們也都覺得渾身燥熱。
他們是掙紮著底層的貧民,從未有過勞倫斯這樣的上位者坦言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更不曾有過像現在這樣,被明確並授予了自己的那份維護正義的權力。
在此之前,他們認為自己擁有的唯一權力就是活著。
人們爭相舉起雙臂從空中接下逮捕令的碎片,這樣的象征也讓他們不自覺地認為,自己是站在法律與正義的一側。
“同胞們,我能聽見你們的呼聲。”
勞倫斯用力握拳錘在自己的胸口,身體微躬地對著人海喊道:
“科西嘉的人民們,是時候拿起你們手中的權力,讓罪人付出血的代價,不要再問由誰來製裁,刀劍與權柄都握在你們自己手中!”
......
轟隆!
就在勞倫斯話音落下的瞬間,海邊傳來一陣震耳的炮聲。
數十枚烏黑的彈丸在晴朗的空中劃過,徑直朝著海灘邊的一座小教堂飛去,隻是瞬間就將這座教堂淹沒在飛揚的沙子與煙霧中。
儘管大多數彈丸都打在沙地上,陷進去足足一米深,但是砸在教堂上的數顆彈丸瞬間就在這座飽經滄桑的建築上開了幾個大洞。
就連這座哥特式教堂最標誌性的塔尖,也在一輪炮擊中被夷平。
“該死的!是地震了嗎!”
西羅劇烈咳嗽著將雪茄丟在地上踩滅,他隻感到整座建築都在抖動,牆壁縫隙裡的灰塵與沙子也在不停落下,很快整個房間便是一片狼藉。
“西羅先生!”
一個幫眾連爬帶跑地衝進西羅的房間,在灰塵裡重重咳嗽了幾聲後急促說道:
“是炮擊!我們受到炮擊了!”
“炮擊?是勞倫斯·波拿巴嗎...他哪來的火炮!”
西羅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拍在腦袋上,咬牙思考著。
然而,還未等他平複思緒,耳邊又是傳來一陣爆鳴聲,緊隨其後的是教堂的劇烈震動,險些讓西羅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