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衣物既不是平日裡的便服,也不是正式場合所穿的軍裝,而是一套勞倫斯沒有見過的華麗禮服,上麵有金絲繡成的繁雜圖案。
趁著保利還沒開口,勞倫斯又偷偷用餘光打量了一番他,隻見保利的下巴上滿是油光,嘴角處還有沒擦去的奶油,仔細聞的話,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葡萄酒味。
“按照用餐禮儀,吃完飯後是肯定會擦拭嘴巴的。”
勞倫斯瞄了保利一眼,默默想道:
“那麼,看樣子是宴會進行了一半,保利就離場了。是因為我嗎,還是說威廉·皮特那邊出了問題...”
保利轉過身,麵對著勞倫斯,儘管他麵無表情,但從保利的眉宇之間已經能看出滿腔的怒火:
“勞倫斯·波拿巴,聽說你抓了一群英國人?”
“沒錯,總督大人,十分抱歉沒有提前照會您...”
麵對盛怒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與其硬碰硬,勞倫斯也深知這一點,上來就先把自己的姿態放低,緊接著說道:
“但是當時的情況有些緊急,您知道的,英國人在阿雅克肖打了科西嘉人,如果任憑外國人這樣耀武揚威而不受懲治,恐怕民眾會有強烈的不滿情緒。”
上午勞倫斯在酒館抓人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步,所以才會故意把場麵鬨大,為自己的行為扯上一麵大旗。
這樣一來,即使保利對勞倫斯極為氣憤,也不可能公然反對或是指責勞倫斯的做法,隻能像現在這樣私下裡進行指摘:
“哼,那麼,你應該知道你抓的都是誰的人吧。”
勞倫斯謹慎地看了一眼保利,自己知道威廉·皮特身份的事不可能瞞得住保利,必然會在之後被馬裡亞告訴保利,所以倒不如現在直接承認了:
“我是在例行審問中知道的,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來科西嘉的會是這樣的大人物。”
隻見保利忽然上前一步,手指狠狠地戳在勞倫斯胸口,雙眼緊盯著勞倫斯說道:
“勞倫斯·波拿巴,我在這裡鄭重提醒你,關於皮特閣下的身份,你最好咽到肚子裡去。否則,哪怕是你哥哥為你求情,我也會親手槍斃了你。”
“我明白,總督大人。”
勞倫斯像一座木樁一樣站在原地忍耐著,任憑保利的手指一下下地重重戳在自己胸口。
“哼!”
保利終於停下動作,看了一眼似乎是逆來順受的勞倫斯,心裡的怒火也消了不少,但仍極為不滿地說道:
“還有,你抓的那些人,從裡麵挑兩個地位最低的當作要犯,把他們處置處置平息民憤就行了。其餘人都立刻給我放了。”
一口氣還沒說完,保利繼續說道:
“除此以外,我要你對被無故關押的英國人進行經濟補償,掏你自己的錢。還有,你必須找個時間向他們進行公開道歉!”
保利一連說了一串要求,勞倫斯卻想都不想全部點頭答應了。
這些要求雖然對自己的威望有些影響,但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平複保利的怒氣,並想辦法接觸到威廉·皮特。
而保利看著勞倫斯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心裡頓時也舒緩了不少。
方才他還有些懷疑勞倫斯是不是在故意打探皮特的消息,現在看到勞倫斯如此順從的模樣,這樣的懷疑也消除了不少。
畢竟在保利眼裡,勞倫斯雖說有些桀驁不馴,但保利還是有信心能夠將這個小子牢牢地握在手掌心的。
“哼,這小子總算知道了,科西嘉到底是由誰做主。”保利很是滿意地看著勞倫斯,如是想道。
而保利身前的勞倫斯,不斷點頭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保利的反應,當看到保利的臉色稍稍舒緩幾分之後,勞倫斯便知道機會來了,於是大膽地說道:
“對了,總督大人,不知我可否見皮特閣下一麵。”
“嗯?你見皮特閣下做什麼?”保利的臉色頓時又僵了幾分,厲聲問道。
“我如此莽撞地抓捕了他的隨從,一定要向他致以最真摯的道歉。”
勞倫斯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眼神堅定地看著保利,誠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