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真的撿了個大便宜,但我也得到了完全符合價值的回報。”
舒瓦瑟爾公爵瞥了一眼勞倫斯手上的存款單,不解地問道:
“回報?一百萬利弗爾是個大數字,但你顯然能賣到更多。”
勞倫斯抿嘴笑了笑,端起香檳品了小半口,緩緩說道:
“您可能不知道,在金融界有一個很出名的故事。”
“噢?什麼故事?”舒瓦瑟爾公爵來了幾分興致,連聲問道。
“一位年輕的創業者去找一位知名投資家尋求投資,這位投資家表示很看好年輕人的項目,願意為他投資五十萬銀幣。年輕人滿意地離開了,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見投資家把錢送來。於是年輕人又找到了投資家,投資家卻表示他已經將五十萬銀幣支付給了年輕人。”
勞倫斯摸著下巴講述道:
“您知道為什麼嗎?”
舒瓦瑟爾公爵直接搖了搖頭,政治外交軍事他都在行,但唯獨對於財務和財政他並沒有多少涉獵。
“那位知名投資者說,他願意為年輕人投資五十萬的這個消息,就價值五十萬銀幣。”
勞倫斯輕笑著說道:
“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在金融界就是這樣,蒙特馬爾先生作為投資界最頂部的那一類人,他的投資決策無疑會被無數人所看重並跟風模彷。也就是說,他給我的投資僅僅價值一百萬利弗爾,而他給我投資一百萬利弗爾這件事本身,恐怕比這一百萬的價值還要高一些。”
“還有這種事...”
舒瓦瑟爾公爵抵著額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發覺勞倫斯說的確實極有道理,金融市場的交易主體畢竟是人,人們一旦聚集起來,就必然會形成跟風和從眾的集體心理。
這樣一來,科西嘉國家白銀公司本身的價值加上蒙特馬爾先生這位頂級銀行家的注資行為,巴黎金融界,甚至是鄰國的金融界,都會把目光聚焦在這家還未正式成立的白銀公司身上。
而舒瓦瑟爾公爵不用想也知道,緊隨其後的就是數額難以想象的巨額注資,不知道多少財富會彙聚在這家隻是個空殼的企業裡。
桌上的拉瓦錫與蓋塔院士更是聽的兩眼發愣,從剛剛那一筆金額高達百萬利弗爾的交易達成,再到勞倫斯口中的後續計劃,這都完全超出了兩位自然哲學家的認知。
但蓋塔院士有一點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自己即將任職的國家白銀公司將會聚攏起無數的財富,而自己作為公司的顧問,屆時的待遇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一想到這裡,蓋塔院士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火熱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用一切手段為勞倫斯獻上殷勤來確保這個公司顧問的職位落在自己手上。
勞倫斯也察覺到了他那火熱的眼神,微笑著和蓋塔院士對視一眼,緩緩說道:
“您剛才的辯駁很出色,蓋塔先生。”
“您過獎了,這既然是我編纂的報告,我當然要用我的名譽來捍衛它的真實。”蓋塔院士急忙賠笑著說道。
勞倫斯點點頭,故意抬頭看了看房間裡的掛鐘,以不可置否的語氣對著蓋塔院士和拉瓦錫說道: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也是時候離開了。不過我與舒瓦瑟爾公爵還有事要做,很抱歉不能送二位回去了。”
兩人也很明白勞倫斯這是在下逐客令,於是連忙起身,恭敬地向勞倫斯與舒瓦瑟爾公爵鞠了一躬,便告辭離開了。
現在,隻剩下勞倫斯與舒瓦瑟爾公爵二人麵對著這一桌的大餐。
“你有話要說?波拿巴總督。”
舒瓦瑟爾公爵不緊不慢地問道,勞倫斯既然屏退了其他人,說明肯定是有些話題需要私下討論。
勞倫斯緩緩點頭。
當下最讓他操心的有兩件事,一是國家白銀公司在巴黎金融界的擴張,二是同舒瓦瑟爾公爵一起應對黎塞留公爵一派在政治上的攻擊。
原本在勞倫斯的計劃中,這兩件事一個是金融界的,一個是政界的,本來不會有太多交集。
然而前幾日在凡爾賽宮被莫普大法官擺了一道之後,勞倫斯也很快意識到了,黎塞留公爵和莫普大法官的手很有可能會趁機插進科西嘉國家白銀公司裡來。
畢竟莫普大法官在接手了和勞倫斯的談判協商之後,基本會將舒瓦瑟爾公爵的成果全部推翻,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科西嘉政府和法蘭西王室合營國家白銀公司的事實。
而失去了王室支持的國家白銀公司在金融市場上的表現肯定會大打折扣,這絕對不是勞倫斯期望中的結果。
更彆提黎塞留公爵恐怕會想辦法出手直接將國家白銀公司按死在金融市場,阻止勞倫斯借此來籌集資金。
於是在將其他人屏退之後,勞倫斯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舒瓦瑟爾公爵。
“嗯...你說的沒錯,莫普大法官不會放任你在金融市場呼風喚雨的。”
舒瓦瑟爾公爵聽了勞倫斯的分析之後也十分讚同地點點頭,不過他的表情卻是沒什麼擔憂,反而主動開口問道:
“你既然想到了這一層,說明你已經有辦法了吧?”
“您可太抬舉我了。”
勞倫斯苦笑著說道,但還是點點頭分析道:
“我覺得想要保住王室在公司裡麵的份額還是十分簡單的,畢竟王室本身也會從這次融資裡麵獲益頗豐。”
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計,國家白銀公司在這一次融資中也能籌措到五百萬利弗爾的資金,而這筆錢可是有將近四成會流到王室的口袋裡。
包括勞倫斯剛剛到手的這一百萬利弗爾,其中就有37.5萬的所有權是歸法蘭西王室所有的。
“所以王室在這件事上必然是站在我們這一側的。”
勞倫斯輕敲著桌麵說道:
“那麼...說不定這是一個讓莫普大法官和黎塞留公爵那脆弱的同盟破裂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