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見好就收的小市民在開盤的時候買入國家白銀公司股票,並在休市之前全部售出,這樣一來一回,就讓他們的腰包裡多了幾百個利弗爾,心滿意足地走出交易所。
更多人則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交易經紀人的桌旁,一旦國家白銀公司的股票出現餘量便立馬毫不猶豫地吃下來。
在他們眼裡,這就是妥妥的買到就是賺到。
僅僅是這一個上午,法蘭西商業銀行所承包代售的國家白銀公司股票便全部售出。
...
“簡直是太美妙了。”
蒙馬特爾先生深深嗅了一口香檳的醇香味,仿佛從裡麵聞到了銀幣的味道,滿臉陶醉地說道:
“真沒想到如此的順利,我一定要把今天設成我的幸運日。”
作為國家白銀公司的原始股東,蒙馬特爾先生自然也從火爆的股市中獲益頗豐。
勞倫斯小抿了一口香檳,笑著問道:
“所以,現在公司的財務是個什麼情況?”
蒙馬特爾先生大笑著說道:
“相當的美好,波拿巴閣下,如今我們的市值在三千萬利弗爾以上,其中...”
“我對市值這些不感興趣,我更想知道公司手裡有多少現金。”
勞倫斯搖搖頭,打斷他說道。
在勞倫斯眼中,市值的數字再大也是虛假的。
因為那座銀礦的報告和公司的財務報表本就是虛構的,計算出來的市值自然也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勞倫斯根本沒想把國家白銀公司當作一個正常企業來經營,僅僅是將其當作一個完完全全的斂財工具而已。
畢竟,科西嘉島上可沒有那座僅存在於報告中的巨型銀礦,有的隻是一條平平無奇,儲量一般的銀礦脈。
“哦現金,當然,我看看...”
蒙馬特爾先生放下酒杯,熟練地翻閱著桌上一遝文件,點頭說道:
“我們對外公開的現金流是一千八百萬利弗爾,這個數字很誇張,但其實也合理,因為公司才剛剛上市,手裡肯定全是流動資產。”
“實際上的呢?”
勞倫斯搖頭問道,他知道這個對外公開的數字是算上了財務報表裡那些虛構的資產項,對自己沒有任何意義。
“實際上...嘿嘿”
蒙馬特爾先生悻悻地笑了兩聲,雖然這辦公室隻有他們三個人在,但作為一個銀行家,被提到這樣造假的行為還是讓他有些羞愧:
“實際上就要打個折扣了,因為公司的現金全部來源於今天的募股,當然還有我那微不足道的一百萬利弗爾。加起來差不多是一千萬利弗爾。”
“一千萬嗎...確實比我的預料要好一些,至少科西嘉的建設是不會缺少資金了。”
勞倫斯這才滿意地點頭說道。
這一千萬利弗爾可是相當於數年的科西嘉國民生產總值,更是十幾年的財政收入。
有了這一筆資金,勞倫斯至少在好一段時間內不用為財政問題而擔憂了。
至於將公司的錢挪用到財政上,也不過就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哈哈哈,來來,我再敬您一杯。”
蒙馬特爾先生見勞倫斯終於露出滿意的表情,也是大笑著舉起酒杯說道:
“梅利,老朋友,你也來一杯...嘿,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這時,蒙馬特爾先生才注意到,一旁的梅利勳爵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的麵色反而相當的凝重,眉頭也緊鎖著,似乎有極深的愁緒困擾著他。
勞倫斯瞥了一眼梅利勳爵,大概知道他為什麼如此凝重,但沒有主動開口。
“老朋友,你怎麼啦?乾嘛這副表情?”
蒙馬特爾先生拍了拍梅利勳爵的肩膀,而後直接搭在他肩膀上笑著說道:
“光是這一個上午證交所抽成的傭金和印花稅就有幾十萬利弗爾吧,這可是你的政績啊,你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唉...”
梅利勳爵長長歎了一口氣,小心地看了一眼勞倫斯,猶豫兩秒後還是開口說道:
“我隻是有些擔憂...說實話,我沒想到國家白銀公司會如此火爆,幾乎有八成的投資者今天都是奔著這家公司來的...”
“這不是好事嗎?你自己不也持有幾千股國家白銀公司的股票嘛。”蒙馬特爾先生不在意地說道。
“是...短期之內是好事,國家白銀公司把整個市場的熱情都拉高了。不過...”
梅利勳爵又看了一眼勞倫斯,咬了咬嘴唇說道:
“這家公司的報表有如此多的虛構成分,萬一將來暴露了出來...它就會成為摧毀整個金融界的炸彈。”
作為證交所主席,梅利勳爵自然對國家白銀公司的風險十分擔憂。
本來他以為這家公司隻會成為一家普通的勢頭較好的企業而已,所以對協助勞倫斯造假並沒有特彆的在意。
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國家白銀公司已然成為了整個金融界的風向標。
在這種情況下,這公司一旦出什麼問題,那責任可不是梅利勳爵一個人能擔得起的。
要是梅利勳爵知道連那座銀礦的報告也是虛假的,恐怕會當場暈厥過去。
“你放心,梅利勳爵。”勞倫斯笑著說道:
“短期之內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投資者那邊對公司的熱情會越來越高的。”
對於勞倫斯來說,隻要把一部分投資的資金當作利潤返還給投資者,營造出高利潤率的假象,就能吸引更多投資者進入,從而維持這個局麵,一個簡單的龐氏騙局而已。
“是,短期應該沒什麼問題。”梅利勳爵點點頭,大概猜到勞倫斯的做法,但還是擔憂不已地說道:
“但是長期呢...這顆炸彈最終一定會爆炸的,而到了那時,我們都...”
蒙馬特爾先生也頓時反應過來,被巨大收益衝昏的頭腦也終於清醒了幾分,臉色和梅利勳爵一樣變得凝重起來。
這些內幕如果真的被曝光,他們二人的命運就不用多言了。
而隻見勞倫斯忽然站起身,拍著梅利勳爵的肩膀輕笑著說道:
“勳爵先生,炸彈這東西,是一種讓我們自掘墳墓的危險品,也是一種極為高效的工具,還是一種殺傷巨大的武器。而這些的區彆就在於...它炸的合不合時宜。”
“您...您的意思是...?”梅利勳爵不安地問道。
“國家白銀公司一定會爆雷,但隻要時機合適,我們不僅都會安然無恙,還能再次撈上一大筆。”
勞倫斯看著兩人,沉聲說道:
“而在那個合適的時機之前,還請二位仔細嗬護好這顆炸彈,可不要讓我們自掘墳墓了。”
梅利勳爵與蒙馬特爾先生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而後沉重且無可奈何地點了兩下頭。
他們現在不僅被勞倫斯綁上了同一艘船,還是一艘隨時可能沉沒汪洋的危船。
除了相信並聽從船長勞倫斯的指揮之外,兩人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