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盧梭與科西嘉憲法(2 / 2)

休謨對此也是十分無奈,在給朋友的一封信中提到盧梭為:“他顯然是瘋了。”

而到了1770年,巴黎高等法院終於撤銷了對盧梭的驅逐令,允許他回到巴黎,但是不允許他發表任何著作。這也是為什麼盧梭的《懺悔錄》在他去世四年之後才發表。

盧梭便立刻帶著妻子離開了英國,回到了巴黎這片闊彆了快有十年的土地,並且以抄寫樂譜、為人譜曲為生。

“您讀過我的作品?”盧梭有些驚喜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問道。

由於《社會契約論》與《愛彌兒》在法國都被封禁了,因此這兩本書在發布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人問津。

盧梭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一位自己的讀者。

“當然,我甚至能背誦其中的片段。‘在參與政治的過程中,隻有每個人同等地放棄全部天然自由,轉讓給整個集體,人類才能得到平等的契約自由’。”

勞倫斯微笑回答著,而後掃了一眼盧梭的牢房,皺眉問道:

“另外,盧梭先生,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把你關在這種地方。”

儘管這牢房的環境比起其他監獄來說已經好了不少,但也顯然不是一個年近六十的大思想家該待的地方。

一旁的傑基法官聽到這話,頓時又出了一身冷汗,他這時終於看出來了,這位波拿巴閣下竟然是那個囚犯的忠實讀者。

察覺到這一點的傑基法官趕緊思索起來,想著如何利用這一點來討好波拿巴閣下。

盧梭苦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大聲訴說自己的冤屈,而是緩緩說道:

“高等法院向我下達了禁令,不準我再發表任何作品,但是他們對作品的定義實在太寬泛了。我隻是發表了一首樂曲,他們便指控我違反了禁令,將我帶到了這裡。”

勞倫斯眉頭緊皺,但並不意外,畢竟對高等法院這樣守舊腐朽的利益群體來說,越先進的就是越反動的。

當年的伏爾泰就也被巴黎高等法院迫害過,蹲過一段時間的地牢。

“嗬嗬嗬...波拿巴閣下,盧梭先生。”

一邊的傑基法官也找準時機湊了上來,對盧梭的稱呼也從囚犯變成了先生,笑嗬嗬地說道:

“我剛才又回憶了一下盧梭先生的桉件,似乎在判決上確實有失偏頗。盧梭先生,如果你提出複審的話,我很樂意重新審理一下這個桉件...”

盧梭愣了一下,而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心領神會地看了看勞倫斯感激道:

“太感謝您了閣下,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對於盧梭這樣看慣了人情世故的老人來說,他當然是瞬間就知道傑基法官的態度為何轉變的如此之快。

在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被釋放之後,盧梭的臉色也終於多出了一抹微笑,激動地問向勞倫斯:

“對了,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您是...?”

傑基法官連忙搶先開口,對盧梭和善地說道:

“盧梭先生,你是才回到巴黎吧,連波拿巴閣下都不認識。他可是科西嘉共和國總督,兼任法蘭西的王儲第一侍從和王家稽稅官。”

“科西嘉總督?”

盧梭聽到這個名號之後忽然怔了一下,連聲問道:

“科西嘉總督不是保利先生嗎?我前幾個月還和他有書信往來呢。”

“書信往來...?”

勞倫斯也是愣了一下,隨後才想起來,盧梭和科西嘉倒還真有一層關係。

早在1755年,保利帶領科西嘉人反抗熱那亞統治,宣布科西嘉獨立的時候,盧梭就對科西嘉的獨立感到振奮,並在《社會契約論》中寫下了:

“在歐洲還有一個國家向立法者開放。這就是科西嘉島。這些勇敢的人民所表現出來的勇敢和堅定能夠重獲和捍衛其自由,非常值得那些願意教導他們如何保衛自由的智者的幫助。我預感到有一天這個小島會讓歐洲震驚。”

在這段文字裡,盧梭所指的“那些願意教導他們如何保衛自由的智者”其實就是自己了,這也算是一種毛遂自薦。

幸運的是,到了1764年的8月31日,當時的科西嘉駐法大使馬特奧·布塔夫科讀到了這段文字,於是他給盧梭寫了一封信,請求盧梭為科西嘉草擬一份憲法,並承諾向盧梭提供所有必要的資料。

盧梭在同年十月份收到了這封信,立刻興奮地接受了這個任務,並向科西嘉大使回信說:

“在我的餘年中,我沒有其他的興趣,除了我自己與科西嘉,其他的一切事情已經從我的思維中排出。”

到了第二年,盧梭便發表了《科西嘉島製憲意見書》,大體上闡述了自己對於科西嘉憲法的構想,這也是他在為波蘭政府提供製憲意見之前,第一次參與到憲法製訂中去。

可惜在曆史上,1768年法蘭西便吞並了科西嘉,盧梭的製憲工作也就無疾而終了,他也隻得鬱悶地譴責一通法國人,並將所有的想法丟進了垃圾堆。

當然,有不少史學家認為,保利很可能沒想真的使用盧梭製訂的憲法,他可能隻是想利用盧梭在社會學上的名聲來增強科西嘉政府的合法性而已。

但是在這個時間線上,既然科西嘉還沒有被吞並,說明盧梭的製憲工作也還在繼續,那麼他幾個月前與保利有書信往來就不奇怪了。

理清楚這一層關係之後,勞倫斯也不禁兩眼微眯,忽然有了想法。

既然盧梭還在為科西嘉進行製憲工作,而自己馬上也要回到科西嘉重組製憲議會確定科西嘉的君主立憲製政體,那麼完全可以邀請盧梭到科西嘉進行工作。

“可以給他一個製憲議會的議員身份...不,讓他擔任議長才是最合適的,畢竟議長的地位夠高而且沒有太多實權。”

勞倫斯不動聲色地看著盧梭,心中暗暗計劃道:

“或許讓他擔任教育大臣也不錯...不,那樣的政治象征意味就不夠強烈了,果然還是製憲議會議長最適合。”

勞倫斯深知即使是在這個世界,盧梭的思想也必然能夠影響到千千萬萬的革命者們,這隻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

而如果能讓盧梭成為科西嘉政府的一員,尤其是政府的高層,那麼在日後勞倫斯就完全可以宣稱科西嘉政府是盧梭思想的正統繼承者。

“這樣一來,在未來的那場大革命裡,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勞倫斯眯起眼睛看向身前還疑惑不解的盧梭先生,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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