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全心全意支持勞倫斯的艾爾薇小姐也不禁揪心地攥緊了手帕,清秀的眉目之間滿是擔憂。
“我十分地確定,夫人,這是為了扞衛我的名譽。”
勞倫斯堅定無比地點頭確認,而後又話鋒一轉道:
“但是,如果我成功通過了委員會的評定,您又如何補償我的名譽損失呢?”
杜巴利夫人稍稍一愣,她早就在心底斷定勞倫斯是在虛張聲勢,不可能通過彈劾,於是直接說道:
“隨便你提條件,波拿巴先生,因為我不可能是在惡意詆毀你的名譽。”
“既然這樣,不妨將這當作一場賭局,夫人。”勞倫斯指著杜巴利夫人胸口的項鏈說道:
“如果我通過了評定,請將您的這串鑽石項鏈作為對我名譽損失的補償,我看您似乎非常喜歡這條項鏈。”
“項鏈?嗬,當然沒問題。”杜巴利夫人隻流露出了一瞬間的不舍,雖然這確實是她十分鐘愛的一條珍品項鏈,她還是急切地說道:
“那麼您又將拿出什麼賭注呢?這條項鏈可是價值兩百萬利弗爾呢。”
“如果我沒有通過...”
勞倫斯扭頭看向一旁的路易十五,沉聲說道:
“那就說明我,勞倫斯·波拿巴的人品和道德是存在問題的,而那樣的一個人自然沒有資格繼續陪伴在王儲殿下身旁,因此,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可怖的事情,我將辭去王儲第一侍從的職位。”
一言既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路易十五都不禁震驚地看向了勞倫斯。
要知道,王儲第一侍從的職位可是多少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這可是與未來的國王最親密的職位,沒有人想到勞倫斯竟然會在一場必敗的賭局上將它押了上去。
“你認真的?好,我同意,完全沒問題。”
杜巴利夫人的心中頓時湧上來一陣狂喜,生怕勞倫斯後悔似的連聲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雅克·菲利普中將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他絕對不能接受勞倫斯將第一侍從的職位丟了出去。
“陛下...!”雅克·菲利普連忙上前,在路易十五耳邊焦急低語道:
“還請您製止這場荒誕的賭局,您的首席情婦和科西嘉王國首相在凡爾賽宮對賭,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豈不為他國恥笑。”
路易十五掃了一眼杜巴利夫人,又將目光停在了自信堅定的勞倫斯身上,而後緩緩搖了搖頭,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們二人你情我願的,有什麼不可,而且...我也想看看親愛的勞倫斯到底有什麼把握。”
看著路易十五那饒有興趣的微笑,人們也都知道,國王陛下想必是對二人的賭局產生了興趣,因為這樣的樂子即使是在凡爾賽宮裡也是很少見的。
“這...”雅克·菲利普還想勸說,卻被路易十五直接朗聲打斷了:
“勞倫斯,讓娜,既然你們想要自己解決這場爭端,我就不插手了,不過這場賭局,就由我作為你們的見證人吧。”
杜巴利夫人和勞倫斯都異口同聲地表示讚同,有國王陛下作為見證人,這場賭局的公平性想必是毋庸置疑的。
“那麼,請恕我失陪一會兒,陛下。”
在正式確立了這場賭局之後,勞倫斯也不失禮節地向路易十五告退,離開了國王身邊的貴族圈。
...
而勞倫斯前腳剛走,隻見莫普侯爵以及雅克·菲利普中將便急衝衝地追了上來。
雅克·菲利普中將更是焦急得額頭都冒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他一把拽住勞倫斯的肩膀,低聲嗬斥道:
“波拿巴閣下,我本以為你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卻不想你也會如此衝動。”
一旁的莫普大法官也少有地附和了菲利普中將,憂心忡忡道:
“沒錯,波拿巴閣下,我們對付杜巴利夫人的時間雖然很緊迫,但也不需要像您這樣激進,您根本沒必要為了一條兩百萬利弗爾的項鏈以身涉險。”
看著焦頭爛額的兩人,勞倫斯卻隻是輕鬆地笑了笑,緩緩將菲利普中將的手從肩上放下,寬慰道:
“不要著急,先生們,這隻是一場十拿九穩的豪賭。”
雅克·菲利普中將狐疑地看了看勞倫斯,還以為他是想和上次一樣提前收買科學院的委員,心如焚燒般焦急說道:
“十拿九穩?波拿巴閣下,我的人是不可能再幫助您擺平法蘭西科學院委員會了,國王陛下既然誇下金口說他會充當見證人,就必定會親自監督那場答辯。當然,雖然這意味著杜巴利夫人那邊也沒有機會給您使絆子,但也意味著您必須靠著學識去征服整個法蘭西最優秀的一批自然哲學學者,我完全不覺得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放鬆點,將軍,我好歹也是從大學院裡畢業的。”勞倫斯聳了聳肩。
“大學院?法蘭西科學院的每個院士都能做一名資深的教授了!更彆提是委員會的那些人了。”雅克·菲利普中將恨鐵不成鋼地揉了揉腦袋,憂慮地歎氣道:
“我的兄長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大發雷霆的,要是他還知道你丟掉了第一侍從的職位...我都不敢想象他那盛怒的表情了。”
舒瓦瑟爾公爵器重勞倫斯的一大原因就是看重了勞倫斯和王儲之間的關係,如果勞倫斯真的輸掉賭局從而被迫從王儲身邊離開,作為派係二號人物的雅克·菲利普都覺得自己沒有顏麵去麵對兄長了。
“都說了,我還沒有輸掉賭局呢,將軍。”勞倫斯貼心地幫菲利普中將拍了兩下背:
“而且舒瓦瑟爾公爵要是知道我為他除掉了杜巴利夫人,說不準反而會愉悅地喝下三杯白蘭地。”
菲利普中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除掉杜巴利夫人?您就算真的贏了賭局也隻能除掉杜巴利夫人胸口的項鏈,唉,真不知道您為何把那玩意兒當作賭注,您手上不是還有科西嘉國家白銀公司嗎,總不會是看上這區區兩百萬利弗爾了吧?”
“不,將軍,當然不是。”
勞倫斯站在兩人中間,壓低聲音道:
“在我眼中,那根本不是一條綴有流蘇的鑽石項鏈,而是一根沉重的絞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讓它恰到好處地套在那個女人的脖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