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說說,什麼叫支持?(1 / 2)

與此同時

法蘭西商業銀行的頂樓,蒙馬特爾先生的私人辦公室內。

這位在巴黎金融界叱詫風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銀行家,此時卻罕有地在臉上流露出了十分緊張的神色。

他一襲盛裝,站在一麵鑲有金邊花紋的落地銀鏡麵前,還在不斷調整著頭頂上假發的鬆緊,同時坐立不安地詢問著自己的助手:

“我這條斑紋領巾是不是有些太花哨了?還有這靴子,或許我應該換一雙高跟鞋?貴族們都喜歡那樣穿。”

那助手看上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隻得一邊幫蒙馬特爾先生整理衣襟,一邊應付道:

“呃...也許您可以試試?我覺得王宮裡那些人應該喜歡保守些的風格。”

“有道理,快快,去給我拿條素色的領巾來,還有高跟鞋也是!”蒙馬特爾先生焦慮地扯下胸口剛剛係好的領巾,大聲吩咐道。

那助手在衣櫃裡翻找了一會兒,麵色為難地說道:“先生,您的辦公室裡似乎沒有素色領巾,高跟鞋也沒有。”

“你這蠢貨!那就趕緊去買!”蒙馬特爾先生不耐煩地嗬斥道。

“是是是...”助手低著頭,正準備出門,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先生,您的鞋碼是...?”

“我哪裡知道!把所有尺碼的都給我買回來,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啦!”

...

好一陣折騰過後,蒙馬特爾先生終於換上了一身讓自己滿意的盛裝:

撒了銀粉的假發,海狸皮的白戎披肩,法蘭絨的褐色外褂,長度恰好到膝蓋的皮革套褲,搭配著時下流行的白色長絲襪,還有一雙貴族們都在穿的厚底高跟騎兵靴。

隻要蒙馬特爾先生能夠保持嚴肅的站在原地,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位威嚴的伯爵大人。

當然,他隻要一開口,那諂媚討好的笑容和精明逐利的目光就會暴露他其實隻是一個有錢的暴發戶銀行家而已。

而他之所以要在今天花費好一番精力將自己打扮成這番模樣,原因也隻有一個:

“波拿巴閣下也真是的,這麼倉促地通知我要和王儲殿下共進午餐,還是在王宮裡,害得我都沒有時間回家更衣了。”

儘管話是這麼說,但蒙馬特爾先生的話語裡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責備,反而充滿了感激與自豪。

就在今天早上,天都還沒有亮的時候,一位來自香榭麗舍大街十號的下人就來到了法蘭西商業銀行,告訴蒙馬特爾先生他將受邀和王儲殿下一同共進午餐。

同時,那位下人還向蒙馬特爾先生透露,這場午餐將會是他擠進貴族圈子的一個大好機會。

這可是讓蒙馬特爾先生足足高興了一整個上午,就連收回一筆12利率的貸款時他都沒有這麼興奮。

對於像他這樣的頂層資產階級來說,財富早已不是他們追求的唯一方向了,他們的資產即使多出個幾百萬幾千萬利弗爾的,也不會對他們的生活和社會地位帶來什麼特彆大的變化。

因此,那些頂尖的銀行家、大商人、產業主們,都會致力於融入進第二等級之中,希望能夠被真正的上流社會所接納。

這不僅僅是為了更高的身份地位,同時也是為了對國家政治發揮更多的影響力,否則資產階級即使再富有,政治力量薄弱的他們在貴族麵前也不過是像一隻隻富得流油的羔羊而已。

政府或是王室隻需要出台一紙律令,就可以決定一大批資本家們的興衰存亡了。

當然,資產階級也並非是軟弱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統治階層如果想要強硬地掠奪資產階級的財富,那樣也勢必會導致一場動亂。

所以王室和政府也想出了其他較為溫和的辦法來收割這些肥羊們的財富。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賣官鬻爵了,隻需要兩百萬利弗爾就能獲得參加大型禦前會議的資格,從而自動獲取一個國務大臣的頭銜;至於一些低等的、沒有封地的名譽爵位,雖然王室沒有明碼標價,但隻要稍加打點的話也是能夠買到的。

這種賣官鬻爵的行為從路易十四時期就開始出現了,一直到路易十六時期,由於王室財政過於緊張,因此售賣出去的名譽爵位也是相當之多。

據統計,在大革命前夕,95的貴族,當然大部分都是小貴族,他們的爵位都並非是來自於傳承世襲,而是作為中產階級花錢買來的頭銜。

不過對於蒙馬特爾先生來說,他想要的當然不是這種名譽上的特殊待遇。

那些虛名和頭銜隻會讓彆人在稱呼他時將稱謂從先生改為閣下,或者就是有資格進入某些宴會裡去當邊緣人物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他真正想要的,還是一個能徹徹底底融入進貴族圈中、被上流社會完全接納的機會。

而這又談何容易,作為一個沒有紫室血脈的銀行家,他連基本的入場券都沒有,總不能讓蒙馬特爾先生棄商從軍,以軍功來晉升貴族;至於像勞倫斯那樣以一個國家統治者的身份進入

凡爾賽宮就更不可能了。

唯有在今天,當他聽到波拿巴閣下傳來的消息之後,蒙馬特爾先生才頓覺那漫天的烏雲之中終於投下來了一抹閃耀的金光。

“天呐,都已經這個點了,快點!把我的馬車備好,現在就出發去杜伊勒裡宮!”

...

國王在巴黎的行宮,杜伊勒裡宮內的一座偏殿內。

勞倫斯與路易王儲都已經在一張小圓餐桌前就坐,圓桌上隻擺放了三套銀餐具,餐桌上的菜肴比起凡爾賽宮裡的宴會來說也隻能算得上是清湯寡水。

畢竟是臨時邀請路易王儲和蒙馬特爾先生共進午餐,勞倫斯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準備。

“我的老天呐,這些人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等待蒙馬特爾先生的同時,路易王儲則是眉頭緊鎖地讀著今日份的觀測者日報,口中還不時發出悲天憫人的歎息聲。

觀測者日報今日的頭版報道是關於巴黎東南城區貧民窟現狀的描述,報紙上詳細地描述了一個六口之家如何靠著男主人一人的勞動在生存的邊緣上苦苦掙紮。

報社的編輯還特意附上了幾幅精心繪製的插畫,傳神地描繪出了那家人居住的漏風窩棚的殘破模樣,以及三個小孩如乾屍一般瘦骨嶙峋的身軀慘狀。

年輕的王儲本就是一個心善而富有誌向的王國接班人,當他這些天一遍遍地從報紙上讀到關於貧民生活條件的文章時,這位久居深宮、從未踏足過貧民窟的王儲殿下心中也不免產生了一絲波瀾。

勞倫斯探身過去瞅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歎息附和道:

“是的,殿下,的確不好過,而且這可不是什麼個例,這樣的悲慘和痛楚在那些人中間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天呐,這還隻是在巴黎,在我們的腳下,整個法蘭西會有多少這樣的慘劇呢...”

路易王儲輕咬著嘴唇,對手中的報紙有些不忍卒讀了,再次歎了口氣後便將其疊好放在了一旁,說道:

“我們就不能做些什麼嗎?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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