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這附近的民眾們都驚恐而好奇地從自家窗台窺探著街道上的景象,警察士兵們行動的目標似乎隻有一個——那家深受他們喜愛的觀測者日報社。
由於價格低廉並且能夠為底層人民發聲,觀測者日報近些天以來一直都是小市民們鐘愛的日常讀物。
可是現在,兩側的民眾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警察士兵衝進報社的二層小樓內,聽著裡麵傳出來一陣陣令人揪心的打砸聲。
民眾們一時間也唏噓不已,就像是要闊彆一位難得的好友一般,至於那些殘暴粗魯的警察士兵們,居民與過往的行人更是對其野蠻行徑怨聲四起。
不知是不是不想麵對民眾的指責,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官,喬瓦尼上校卻並沒有親自來到麥恩大道。
他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館裡,神情低落地等候著這出荒誕的抓捕行動結束。
儘管他也知道這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但這種昧著良心做事的感覺還是讓喬瓦尼上校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現場的指揮權已經被他授權給一位上尉士官,畢竟這次不過是要抓捕一批人畜無害的報社社員而已,如果不是艾吉永公爵要求必須弄得聲勢浩大,喬瓦尼上校甚至都不會帶上一百多名警察士兵。
此時此刻,觀測者日報社內。
被五花大綁的海爾森社長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片狼藉,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從他臉頰滑落。
原本乾淨整潔的辦公室早已經變成了由碎紙和木屑堆積起來的垃圾場,一樓的印刷區域更是不成人樣,惡臭的濃墨水灑滿了整片地板,就連那台價值不菲的大型印刷機也都一樣被砸了個粉碎。
即使這樣,那些警察士兵們仍然不肯善罷甘休,他們在這片廢墟裡搜尋著,將一切還能使用的物品用警棍砸的稀爛,至於那些值錢的小物件,則是當仁不讓地跑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裡。
看著自己經營了十幾年的心血就這樣化成一灘爛泥與廢墟,海爾森社長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將頭埋在膝蓋裡痛哭了起來。
“他媽的,哭哭哭,哭啥呢?”
那肥頭大耳的上尉警官瞥了一眼海爾森社長的眼淚,輕蔑地笑了一下,直接拿警棍抵著海爾森的下巴嘲
笑道:
“你們在用那些反動言論博人眼球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今天呢?嗯?”
“反動言論?”海爾森社長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道:
“難道我們的報道有任何偏差嗎!難道刺耳的真相就不是真相了嗎!你們隻是不承認,你們不承認這個國家竟然還有如此受苦受難的一群人,你們甚至不能接受他們出現在報紙的白紙黑字上!”
“誰他媽管你!我是奉命辦事。”
上尉警官冷哼一聲,重重地在海爾森的肋骨上踹了一腳,直接讓其乾嘔一聲,痛苦地蜷縮了起來。
看著海爾森痛苦掙紮的模樣,上尉警官的嘴角反而綻起一抹笑意,心情愉悅地說道:
“哼,這種廢話你還是留到監獄裡去和獄友說吧,你可是要在那兒待一輩子的...哦對了,你的員工剛剛還提到了,這家報社似乎還有一個股東來著?”
海爾森社長趴在地上,掙紮著反問道:“什麼股東?我不知道...”
“媽的,彆給我裝傻!”上尉警官掄起警棍砸在海爾森的背上,寒聲脅迫道:
“我得到的命令是要把這間反動報社的所有相關人都拿下帶走,那個股東肯定也逃不開乾係,快說,他叫什麼,住在哪?”
突遭重擊的海爾森的大聲慘叫著,但除此之外他便沒有再發出其他聲音了。
儘管海爾森已經向香榭麗舍大街請求了援助,但他並不知道波拿巴閣下會不會真的出手來幫助自己這個卑微的小社長。
在此之前,海爾森社長依然信守著自己與波拿巴閣下最初的承諾——不可泄漏報社與勞倫斯·波拿巴的關係。
海爾森社長緊緊閉著眼睛,虛弱無力地吐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
“真他媽見鬼,社長會不知道自己的股東是誰?啊?”
上尉警官頓時來了脾氣,再次掄起警棍準備往海爾森的腦袋上招呼一下。
而在這時,一名警察士兵忽然上樓,語氣匆忙地通報道:
“長官!有一輛馬車闖進了我們的封鎖,停在了樓下,上麵的人自稱是這家報社的投資人。”
“哦?哈哈哈哈哈送上門來了!”
上尉警官愣了一下,而後大笑著將警棍彆回腰間,挑了挑海爾森的下巴嘲笑道:
“你再說不認識那個股東試試?嘿,我決定了,以後要把你和那個股東關在同一間牢房裡,讓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說罷,上尉警官便大手一揮,示意部下將人帶上來。
而海爾森社長根本沒有理會這肥頭大耳的上尉,隻是兩眼無神地盯著樓梯口,眼角再度湧出了幾滴熱淚。
很快,勞倫斯與格羅索就在幾名警察士兵的簇擁下來到了報社二層。
望著這間愈有起色的報社變成眼前這片廢墟,望著傷痕累累的海爾森社長,勞倫斯的麵色也瞬間冰冷起來,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那上尉警官。
“喲,還是一年輕的小夥子。”
由於勞倫斯在和王儲用餐的時隻很隨意地穿了身便裝,這上尉警官在打量了幾眼勞倫斯和格羅索的服飾之後眼神也頓時輕蔑了起來,語氣輕佻地嘲弄道:
“小鬼,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老子要是不高興了,你在牢獄裡可不好過。”
勞倫斯沒有理會這上尉,徑直看向地上的海爾森社長,皺眉問候道:“海爾森先生,你還好吧?”
“沒...沒什麼大礙,閣下。”海爾森社長苦笑著點了點頭。
“喂,小鬼!”
上尉警官見自己竟然被兩個犯人冷落到一邊,怒火中燒地大喊道:
“你彆給老子囂張!我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這間報社涉嫌的多項罪名都和你脫不開乾係!哼,不過看在你不是主犯的份上,放你一馬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麵對這低劣的索賄話術,勞倫斯冷哼一聲,攤手道:
“那我要是沒有誠意呢?”
“小子,你可想好了,你既然是這報社的股東,肯定不差那幾千利弗爾吧?要是進了牢獄...哼。”上尉警官的麵色愈發陰沉起來,對這個不懂規矩、張揚跋扈的小鬼有些忍無可忍。
“我想好了又如何?”勞倫斯冷笑道:
“我就站在這裡,你若有膽,大可抓我試試。”
“好好,好!”上尉警官終於忍無可忍了,大聲怒吼道:
“來人!來人!把這兩個人都給我綁起來,和其他犯人一起塞進囚車裡去!”
下完命令之後,這警官還不忘得意洋洋地嘲諷道:
“蠢貨一個,這抓人的命令可是艾吉永公爵下的,你就算有點背景又如何,怎麼,你還大的過艾吉永公爵啊?”
說罷,上尉警官雙手叉腰,自信十足地看著勞倫斯大笑了起來,他打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會在十秒之內對自己下跪求饒。
不過,這一幕他顯然是看不見了。
勞倫
斯平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幾名手持繩索的警察士兵靠近,就連下意識地想要拔刀反抗的格羅索也被他及時按在了原地,兩人就像是溫順的羊羔一樣靜靜地被警察士兵捆綁了起來。
“媽的,這小子還在裝,算了,老子看他進了牢房還怎麼裝,我有的是時間陪他玩。”
上尉警官掃興地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下令道:
“都聽好了!把犯人裝進囚車裡!給這報社貼上封條,另外,去和喬瓦尼上校通報一聲,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