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對不起,我背叛了你(1 / 2)

就在西堤島附近的示威如火如荼的進行之時,塞納河右岸,聖安東尼區的一家小咖啡館內。

這實在是一家相當普通的臨街咖啡館,店麵隻有四五十坪,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張小圓桌和表皮破損的沙發椅。

內部的裝潢也處處透露著廉價的氣息,牆上掛的人物畫好似是出自藝術學院的肄業生之手,連這裡的地板踩上去都會發出令人不快的吱呀聲。

可以說,全巴黎至少有兩千家這樣毫不起眼的咖啡館,連勞工階層時不時地都能來這種地方喝上一杯略微發酸的黑咖啡。

不過在今天上午,光顧這家咖啡館的顧客,尤其是男性,卻忽然陡增了不少。

隻因從清晨開始,咖啡館的角落裡便坐著一名花容月貌、嬌豔欲滴的美婦人,似乎在等候著某人。

時不時就有單身男士湊上前去想要詢問她的姓名與住址,不過每個人都是連一句問候都還沒有出口,就被伺候在一旁的兩名侍女所趕退了。

當然,如果這些紳士們知道,那位坐在角落裡的美婦人就是國王陛下的官方情婦、大名鼎鼎的杜巴利伯爵夫人,恐怕他們一定會後悔那上前搭訕的行為。

杜巴利夫人今天一副輕裝簡從的模樣,不僅沒有化妝,連那些名貴的珠寶首飾都沒有佩戴一件,隻是穿了一件相當樸素的黃色長裙便從杜伊勒裡宮出來了。

連她的兩名侍女也都打扮的極為樸素,像是兩名中產市民家裡的女傭一般。

很顯然,杜巴利夫人並不想讓人認出來她的身份。

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了,杜巴利夫人掏出一支精巧的金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口中不耐煩地低聲罵道:

“該死的,怎麼都到這個點了還沒有來。”

一位侍女小心地看了看杜巴利夫人的臉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尊貴的杜巴利夫人在這裡等候了一上午。

她隻知道,杜巴利夫人在昨晚接到了一封秘密來信。

而夫人在看完來信之後,便決定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匆忙離開杜伊勒裡宮,來到了這家咖啡館靜靜地等候,連國王陛下都不知道她的行蹤。

終於,就在杜巴利夫人等的有些不耐煩,準備抽身離開之時,隻見一個麵目憔悴的男人推開嘎吱作響的店門,徑直朝著杜巴利夫人這裡走了過來。

苦等了一上午的杜巴利夫人並沒有一點興奮,她冷眼看著那男人,直到看清楚他那憔悴的臉色之後才流露出了一絲動容,低聲問候道:

“讓·杜巴利,你終於來了。”

如果告訴那些黑幫地痞們,眼前這個形容枯槁、憔悴無比的男人就是他們心中的傳奇人物,讓·杜巴利,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

而隻有讓·杜巴利自己知道,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他究竟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先是被勞倫斯·波拿巴綁架到香榭麗舍大街十號,受儘了格羅索的嚴刑拷打,等到勞倫斯離開巴黎之後,他又被轉交到雅克·菲利普中將手裡軟禁起來,同樣是受儘了一切折磨。

杜巴利夫人看著這個男人有氣無力地坐在自己麵前,眼神也不免變得複雜起來。

一方麵,正是讓·杜巴利給她這個街頭妓女偽造了貴族出生證明,並把她嫁給了杜巴利的伯爵哥哥,從而將她帶到了上流社會。

這才讓杜巴利夫人得以有機會被黎塞留公爵賞識,進而被黎塞留公爵引薦到了路易十五麵前,才有了她作為國王情婦的一切地位與富貴。

但一方麵,讓·杜巴利也仗著手中的把柄,多次要求她在國王以及黎塞留公爵麵前為其美言。

讓·杜巴利能夠有資格成為黎塞留公爵的一條走狗,並且在上流社會也有不俗的地位,還是多虧了杜巴利夫人的協助與關係。

這也使得杜巴利夫人對這個男人是又喜又憎,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清楚到底是偏向哪邊。

“咳咳...抱歉,咳,有些事耽擱了時間。”

讓·杜巴利大聲咳嗽著,同時用力捶著自己的肺部,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他的身體似乎染上了什麼嚴重的肺部疾病:

“你收到我的信了,讓娜,咳咳,真高興你能來...”

昨晚給杜巴利夫人寄信邀約的自然就是讓·杜巴利。

杜巴利夫人也從那信的筆跡、用語以及某些兩個人之間才知道的暗語確定了這就是出自他本人的親筆信。

由於讓·杜巴利已經失蹤太久了,再加上他手裡還有自己的許多把柄,杜巴利夫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赴約。

隻不過,為了防止外人,尤其是路易十五,對兩人的關係生疑,杜巴利夫人並沒有將這段行程告訴國王,並且特地隱瞞了身份才來到這間平平無奇的咖啡館赴約。

杜巴利夫人微微皺眉,還是先詢問了她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先不說這個,這幾個月你都在哪?我還以為你真的被勞倫斯·波拿巴綁架了。”

在她眼中,讓·杜巴利始終都是被勞倫斯·波拿巴控製著,這也

是杜巴利夫人如此仇視勞倫斯的一大原因。

“我...咳...”讓·杜巴利苦笑一聲,低下頭長歎了口氣,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段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經曆:

“我確實是被那小子綁架了,被困在郊區的一個地下室裡,但好在還是逃出來了,你知道的,我在下水道裡還是有些忠心的部下,他們打探到了我的蹤跡。”

讓·杜巴利在黑道中的勢力是人儘皆知的,杜巴利夫人對此也沒有懷疑什麼。

她皺緊眉頭,正想出言安慰些什麼,但她忽然兩眼一亮,興奮地拍了下大腿說道:

“等等,這樣的話,你豈不是就有勞倫斯·波拿巴綁架你的證據了?”

讓·杜巴利愣了一下,有些緊張地轉了下眼珠,磕磕絆絆地說道:

“對...證據,我是有一些證據,都是...嗯,我從該死的勞倫斯那裡逃跑時候偷出來的。”

“太好了,終於!”

對方話音未落,杜巴利夫人便欣喜地大笑了起來,那銀鈴般的愉悅笑聲甚至吸引了全咖啡館客人的側目,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能惹得這位美婦人如此興奮。

“勞倫斯·波拿巴,你終於落到我手裡了。”

杜巴利夫人忍不住攥緊拳頭,狂笑著自言自語道,她真是沒想到這一次離開杜伊勒裡宮竟然能有這麼大的收獲,竟然抓到了那個科西嘉人實打實的犯罪證明。

一想到國王陛下將會如何看待他最信任的臣子,竟然在他的土地上大興綁架虐待的罪行,杜巴利夫人就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直到又一陣狂笑過後,杜巴利夫人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連聲說道:

“抱歉我太興奮了,不過你放心,為你報仇的日子很快就來了!那些證據都在哪裡?你直接取來交給我吧,我今晚就要呈給國王陛下!”

自從上一次在國王和勞倫斯麵前铩羽而歸之後,杜巴利夫人已經好幾天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然而,讓·杜巴利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張了張嘴,但卻欲言又止。

杜巴利夫人還以為這個皮條客是想討價還價換取些利益,於是十分大方地開口道:

“交給我吧,讓,事後我會為你在那些公爵麵前美言幾句,讓你在他們那做些差事的。”

讓·杜巴利低下頭猶豫著,又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而後才慢吞吞地說道:

“那...好吧,你隨我來吧,我的住處就在附近,證據都在那裡...你的侍女們還是都留在這吧。”

說著,讓·杜巴利艱難地扶著咖啡桌站起身來,示意杜巴利夫人一人隨他離開。

“嗯?”杜巴利夫人忽然一愣,疑惑著問道:

“你的住處不是在孚日廣場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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