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禦座廳的對峙(2 / 2)

“陛下,當時形勢所迫,如果我們不答應的話,那些暴民也會強行接管審判庭自主進行審判,我和莫普大法官考慮到,與其放任那些暴民們胡來,倒不如接受他們的要求,這樣還能保留一些主動權;另外,司法宮監獄關押的也都是重要犯人,我和莫普大法官也不能讓暴民們接管監獄。”

聽著這番解釋,儘管心中仍舊是萬分不爽,但路易十五的理智還是告訴他,埃德蒙院長說的確實也沒錯。

如果真的讓那些義憤填膺的暴民自主進行公審,他們肯定會跳過所有的流程,直接快進到判處杜巴利夫人死刑,然後當場將其處決,那樣的話路易十五現在連杜巴利夫人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另外司法宮監獄確實也是一處極為重要的場所,和英國的倫敦塔一樣,關押的大多數都是地位不俗的政治犯,像是黎塞留公爵的孫子,法爾科內伯爵便是關押在此。

路易十五也不能容忍司法宮監獄這樣一所政治監獄出任何亂子,因此從理智上來說,他覺得莫普大法官和埃德蒙院長處理得也並無失當。

待到國王陛下的怒火消減幾分之後,勞倫斯才繼續補充道:

“之後,街上的暴民似乎找到了外出的杜巴利夫人,將她強行帶到了司法宮接受審判...”

“嗚嗚嗚!嗚嗚!”

杜巴利夫人的嗚咽聲更大了,她那幽怨憎惡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勞倫斯,喉嚨裡接連不斷發出一陣仿佛詛咒咒語一般的低鳴聲。

路易十五於心不忍地看了一眼杜巴利夫人,下令道:

“奧古斯特,把讓娜口中的布條取了,我也要聽她的解釋。”

路易王儲點點頭,一把扯下了杜巴利夫人口中沾滿口水的布條。

“陛下!”

杜巴利夫人的嗓子明顯嘶啞了,尖銳且帶著哭腔的聲音貫穿了整個禦座廳:

“他在說謊!勞倫斯·波拿巴,就是他乾的!他派人把我綁架到了司法宮,是他!”

這一指控瞬間讓所有人驚住了,廷臣們也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勞倫斯。

路易十五也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向了勞倫斯,但沒有立即說什麼。

而目光彙集中心的勞倫斯卻是微微皺眉,故作無助且不解地望了望四周,咬了咬嘴唇攤手說道:

“這,夫人,你我之間或許有些恩怨,但也不至於如此誹謗在下吧?”

“你彆裝模做樣了!就是你的那個手下,大個子的意大利人,臉上有刀疤的那個!”

杜巴利夫人嘶吼著尖叫了出來:

“還有讓·杜巴利,法爾科內伯爵沒有說錯,就是你綁架控製了他,他和你也是一夥的!”

“呃...臉上有刀疤的大個子意大利人?”

勞倫斯有些無語地咧嘴想了一會兒,隨後才一拍手說道:

“啊,您是說我的貼身隨從格羅索·布魯諾先生?”

“對對對!就是他!陛下!”杜巴利夫人尖叫著連連點頭。

勞倫斯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攤手說道:

“唉,夫人,雖然在下對謀術沒有什麼造詣,但也不至於會蠢到派出一個您認識的貼身親信去綁架您吧?而且,陛下,如果您有印象的話,在莫普大法官上交給您的科西嘉王國大臣名單中,格羅索·布魯諾先生不出意外將會擔任科西嘉海軍大臣。”

說著,勞倫斯更加無奈地聳了聳肩:

“夫人,您是想說一個王國的海軍大臣,像是地痞流氓

一樣親手把您綁架到了司法宮?天呐,諸位能想象一下嗎,尊貴的舒瓦瑟爾公爵穿著一身麻衣親手把杜巴利夫人扛到司法宮的場麵。”

由於舒瓦瑟爾公爵曾經也擔任過法蘭西海軍大臣,因此當廷臣們順著勞倫斯的話語想象了一番那般滑稽的場麵之後,他們也接連搖了搖頭,就連路易十五也跟著輕輕搖了兩下頭。

本來就幾乎沒有廷臣相信,這位忠實的好人,勞倫斯·波拿巴閣下會和這起突發的暴亂有什麼關係,宮廷中關於波拿巴閣下的評價,除了某些針對科西嘉人的地域歧視之外,其餘的都是清一色的褒讚,畢竟國王陛下都對這個年輕人青睞有加。

至於波拿巴閣下派出他的海軍大臣當打手去綁架杜巴利夫人?這種事聽起來更是天方夜譚,連二流裡都不會這麼寫。

“你們...陛下!不隻是勞倫斯·波拿巴,還有德·莫普!還有埃德蒙!他們都是一夥的!”

杜巴利夫人歇斯底裡地大喊道:

“還有舒瓦瑟爾!雅克·菲利普和那邊的凱撒·加布裡埃爾,和他們一定也有關係!還有王儲殿下,還有瑪麗·安托瓦內特,他們也都誤會曲解了我!陛下!您要明察啊!”

隻是,這歇斯底裡的呐喊聲沒有換來任何的同情和憐憫,尤其是路易十五,他更是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去聽杜巴利夫人這般癲狂的模樣了。

宮廷中唯一站在她一邊的黎塞留派係,其代表艾吉永公爵也早被勞倫斯設計趕回了凡爾賽,此刻的宮廷之中,沒有人會主動站在杜巴利夫人一邊了。

人們都漠然地看著杜巴利夫人,全然不把她的指控當一回事,權當是水鬼在溺死之前拚儘全力想要拉人下水一般。

杜巴利夫人絕望地看著眾人搖頭否定的樣子,特彆是國王陛下那輕微晃動的腦袋,更是如一柄穿心的羽箭,徹底紮穿了杜巴利夫人的心室。

此刻,她的心中唯有萬分的委屈與冤恨。

自己明明和那七百萬利弗爾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但是所有人都指定是自己挪用了那筆資金。

自己明明是被勞倫斯·波拿巴派人綁架的,但是所有人都對這個指控嗤之以鼻,權當是一番胡言亂語。

真相被人們當作了謊言,謊言卻又被他們奉為了真相。

杜巴利夫人隻覺萬般絕望,她隱隱之間察覺到這一切都和那個科西嘉人脫不開乾係,但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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