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太學一共二十個齋,每齋下又若乾個學舍,每間學舍大概能容納五至六人,這學舍裡約莫分為兩種人,一種是貢生,這些是各州府的生員,十分優秀者,被推舉入國子監,另一種則是監生,這種大多數是父祖是官員,恩蔭在國子監讀書的。
程晏所在的學舍,一共住了五人,程時走後,他們正好進來,這幾人中,年紀最小,學問最好的乃屬於林寒哲,雖然農戶出身,連寒門都算不上,但小小年紀器宇軒昂,十分刻苦不說,文章作的頗有國士之感,不敢讓人小覷。
再有和林寒哲一道入太學的楚達,他祖父做過翰林學士,聽聞那林寒哲就是拜在楚達祖父門下,若說林寒哲是謙謙君子,那楚達便是性格好自顯,且頗有些睚眥必報。
還有另兩位,一位是出自湖廣漢陽縣的曹澄,叔父是安陽知府,父親是主簿,頗有才名,是書法大家袁三友的弟子,至於還有一位,乃是諫議大夫韓雍的幼子韓渭。
韓渭和程晏之前就識得,隻見程晏桌上擺滿了食盒匣子還有衣物補湯點心,不免笑道:“程二,這是家裡人送東西來了?初來不太習慣吧。”
這韓渭雖然是韓雍幼子,但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因為死了兩個未婚妻,因此一心撲在功名上,為人倒是極好,也頗有才乾,雖然平日不怎麼在太學住下,但是和學舍裡的諸人都處的不錯。韓渭之父曾經是由程晏祖父老首輔推舉出仕,倆家關係一向不錯。
他的關心讓程晏還挺受用,也道:“確實不大習慣,但我也無法,我爹都發話了,我哪裡敢不來,再者,我來也能多認識不少人呀!”
“哈哈,也是。”韓渭坐下來,忽地瞧見那精致的白兔點心,“喲”了一聲,“這點心倒是不錯,你家庖廚就是好。”
卻見程晏笑道:“自然不是我家庖廚做的的,他們廚下做的那些都是些老把式,這是彆人做的,不過也快成我家人了。”
男人們談起這個都來神了,楚達性子活躍,立馬就過來道:“難不成是雲浮兄的未婚妻做的,真是羨慕啊。”
韓渭拍了拍楚達的肩膀:“書中自有顏如玉,待你及第了,還怕娶不到好媳婦不成?”
這學舍中除了程晏定親,其餘四人都未曾有婚約,約莫都是等到時候榜下捉婿,或者被有心人士挑中,這也很正常。
玩笑幾句,韓渭便要走,走之前又問程晏,“二郎這次休沐可否有空,若是有空,我請你去潘樓吃酒去。”
程晏拱手謝過,才道:“我要去直隸給我老泰山祝壽,這次就不能去了,下次我做東,請大家一同去就是。”
“好說好說。”韓渭徑直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有人找程晏出去射箭,他向來好騎馬射箭,況且在學舍裡也不甚有趣,他也不是什麼耐得住寂寞之人,立馬就出去了。
楚達皺眉:“寒哲,那程二怎麼不去告假就走了,萬一有舍監查到我們這裡了,我們豈不是要跟著吃掛落?”
卻聽林寒哲淡淡的道:“你能奈何?誰敢攔著他?”
楚達撇嘴,是了,這程晏伯父是宰輔,父親新近從禮部尚書轉到六部之首吏部尚書,天下官吏選拔,皆在人家手中,沒見方才韓渭這個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今日都特地來學舍同他打招呼。
倒是曹澄笑道:“我來京中聽聞這程家為本朝第一顯貴之門,程家長子程晷待人禮賢下士,年僅十七歲,就有名士風範,倒是這程晏,素來驕矜,大家得小心些。昨兒隔壁學舍有人言語衝撞了些,就被他家奴潑了水在身上都不敢反抗。”
楚達更是咋舌,“他是恩蔭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