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眷們開宴時都按照丫鬟指引坐下,龔氏何等精明之人,知道方才魏令月和妙娘不對付,因此座次也隔的老遠。
程氏和費氏倒是頗為親近,因為她娘家四房和宗房一貫就走的很近,如果當初讓女兒嫁給程晷,她是拚死不會同意,但是程晏卻不同。費氏為了打消程氏的疑慮,還道:“其實這次我來京中,一來是為了參加五房的婚事,二來也是為了這個丫頭。”
魏令月年紀不小了,婚事卻一直很難定下,本來今天之前還在猶豫的,更想趁此宴會為魏令月擇一佳婿,但是看魏令月這般沉不住氣,她也下定決心了。
這邊費氏也怕程氏心中落了什麼芥蒂,姨甥女固然重要,但是宗房威信更重要,程家內五房,現在連曾經和宗房相厚的五房也倒戈二房,唯獨隻有四房和宗房關係還不錯,她於情於理也要拉攏一二。
“哦,不知道魏丫頭定下的是哪家?”顯然程氏對牙尖嘴利的魏令月不是很滿意,當眾挖坑給女兒跳,真當自己多聰明了啊。
“是諫議大夫家的公子,身上已有功名,人亦是勤奮好學。”其實費氏原本是不大同意的,那諫議大夫的公子韓渭已經死了兩個未婚妻了,並非良配,但長子程暉和韓渭關係頗好,認為他有賢能,是將來將相之才,評價非常之高,費氏本來不同意韓渭,認為他克妻,還想自己另尋一門親事和長子打擂台,但現在也隻好聽之任之。
程氏聽說魏令月定親,忙恭喜程氏,又說讓費氏在京裡多待些時日,費氏則笑著擺手:“我這次來京怕是最後一次了,日後就留在江寧老家,我年紀也大了,一貫怕冷。”
她的言下之意程氏聽明白了,費氏這個生母回了江寧,她女兒未來嫁給程晏,就不會麵前生母嗣母兩重不好處的關係了。
程氏心裡暗自為女兒高興,麵上卻道:“我看暉哥兒媳婦幾個年輕,還得要您主持家中才行啊。”其實費氏長子程暉年紀比程氏還要大,早就能獨當一麵了,如今不過是嘴上挽留幾句。費氏當然聽的出來,她謙虛幾句,到了黃昏時,新娘子進門,她就以年紀太大,帶著魏令月走了。
她便同女兒妙娘道:“宗房大太太一貫聰明,她必定今日見著你了,認可你了,所以才決定走的那麼乾脆。”
“娘,可女兒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啊?”妙娘覺得好生奇怪,自己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才能,論才學比不得魏令月,論家世比不得聶六娘,至於美貌,這根本不值得一提。
程氏莞爾:“傻孩子,你未來婆婆和未來夫婿都看重你,這就是其她人所不能及了。”你魏令月就是再青梅竹馬也無用,羅氏在麵上表現的對妙娘很滿意,至於程晏,雖然是偶然為之,但其動作早就把顧家當自己人,否則也不會讓安文安武收下他好友的玉佩。
那費氏好歹也是程家宗婦,又不是像她婆婆顧老太這等沒見識的。
至於魏令月和韓渭年紀都不小了,說定親就立馬定下了,這次程氏和妙娘都沒去,而是送了一份厚禮過去。
京城程家宗房
春櫻奉著禮盒進來,臉上笑道:“姑娘,這是直隸的姑太太送的禮,奴婢看了看簽子,上麵有一對如意,這寓意是極好的。”
“哼,不過是笑話我罷了。”魏令月冷笑連連。
她身子骨不大好,表兄程暉在仕途上一直沒什麼起色,故而想利用她去討好韓家,那韓渭死了兩個未婚妻,京中哪有什麼官家女願意嫁女兒給他,偏偏程暉就是一派看重韓渭之能,以表妹許之,做的天衣無縫。
連嫁妝都給的非常豐厚,那些想說欺負孤女的都沒法子說。
所以程氏母女送重禮,並非她們真的和她關係好,要說關係好那也是她和謝霜,和顧妙娘可沒什麼好感情,這番禮不過是嘲諷罷了。
春櫻知曉姑娘自從那次隨姨太太進京角逐晏少爺之妻敗北之後,整個人就變了,還嘔過一次血,她在心裡也不是沒有埋怨過姨太太的。
若是讓姑娘一直在江寧,即便心中對晏少爺有些遐思,可天高日長的,總會慢慢淡忘,但姨太太卻親自送她來角逐程晏之妻的位置,當時姑娘才重新燃起了鬥誌,重新燃起了火焰,更兼現在的晏少爺比起小時候更是風姿儀度出眾,怎能不讓姑娘愛慕?
但隨之而來希望破滅,姑娘一心為晏少爺著想著,若娶的是名臣之女,如那天所見的聶六姑娘那樣的大家貴女,她家姑娘也就認了,可那位顧姑娘才學家世都比不得她家姑娘卻後來居上,姑娘怎麼可能會口服心服。
姨太太倒戈的快,還一走了之,她家姑娘怎麼能心甘?、
春櫻頗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拱火的時候,箭在弦上,若是姑娘在出嫁前有什麼事兒,那她作為貼身丫頭,第一個吃掛落。
她靈機一動,小聲勸著魏令月道:“姑娘,您也彆灰心,奴婢是知道的心事的,您不是不喜顧姑娘,而是覺得她不配晏少爺,對不對?”
魏令月緩緩點頭:“晏表哥因為寐生故而不討姨母喜歡,過繼時的年紀又不小,聽說那邊的二太太不願意晏表哥和姨母表兄她們多往來,所以隻想討個能生養的兒媳婦,到時候生個孫子了再也晏表哥棄若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