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親顧清茂和大範氏不同, 大範氏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程家的媳婦,地位在這裡, 隻是想更進一步,所以大範氏等的起, 她爹卻等不起,她爹送她過來是想快些取代妙娘的, 如果不成, 就會讓她作他用, 比如嫁給商戶, 這是最後通牒。
六娘心下一片悲涼, 久久不敢說話。
小範氏話帶到了, 但也不想六娘真出什麼事情, 她們要的不是逼死六娘,而是讓她更上進些罷了。
她聲音放緩道:“六娘, 你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你爹好了,你也跟著水漲船高, 大家都得益,不是嗎?”
“我知道了。”六娘緊緊咬緊下唇, 不敢再多言。
“你一貫是最懂事的。”小範氏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 旋即又去了妙娘告辭。
因為妙娘懷孕, 羅氏免了她請安,還時常打發清荷送補品過來,可惜妙娘一向覺得藥補不如食補,是藥就有三分毒, 她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即便偶爾害喜也是懷孕的正常情況, 但不能直接拒絕,故而就收著,有時候人情往來送人也是極好的。
羅氏對妙娘能夠這麼快有孕,很是滿意,即便她沒有給程晏安排通房等,這些房中事她都不再管束。
在她看來,子嗣為大。
再說,如果正妻可以生,又何必找小妾呢。
因此這段時間以來,妙娘的日子過的還是相當舒服的,期間還有程氏過來探望她,這次來準備在程家住上幾天,這就更讓妙娘高興了。
程晏見狀,也不免道:“你白日有嶽母陪著你,我就放心了。”
平時他閉門苦讀,有時候吃飯都在屋裡吃的,有空閒還被公公叫去,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他是真的很忙。
忙著讀書,忙著交際,忙著提前接觸官場。
妙娘很能體諒他,因為他隻要能回來的時候,都會好言好語和她說話,從不把外麵的情緒帶回家,況且,她大概知道科舉真的很不容易。
平日看好像人家考個秀才信手拈來,實際上,秀才都很難考,更何況是舉人進士這等,能通關節的大部分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權臣之子,可程家自從出了程晷的事情,哪還敢通關節,不是送把柄給彆人麼?更何況程晏本人也不屑。
妙娘替他揉肩:“你也彆太累了,我知道你想考狀元,但是於我而言,即便晏郎你不是狀元,能考中進士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全天下又有幾個人像你這般年紀就能如此的。”
“嗯,你放心,我也是張弛有道,絕對不會讓自己餓著的。倒是你,有了身子,越發要保養好。”
每次妙娘關心他,他都覺得很舒坦。
因為妙娘不是那種老媽子似的囉嗦,她其實很少會說你要如何如何的,她大多數時候隻說些自己看的書,自己做的事情,反而他對她更感興趣。
聽到保養二字,妙娘微微歎了口氣:“以前還能經常走走,現在走的機會都很少了,不過胡嬤嬤說等到月份到了,要適當出去走走呢。”
月份淺,天氣變化大,她年紀也不算大,當然要好生將養著,但是食欲要控製好,即便廚下日日變著法兒的送好些好吃的來,她都能忍住。倒不是她要保持身材,而是在現代的時候她有同事懷孕時,天天變著法兒的補,後來胎兒太大了,到了預產期生不下來,本來準備順產的,隻能剖腹產,受了大罪。
現代醫學那麼發達,產婦都不能安然無事,更何況在古代。
不過,也許是她平日裡吃飯就是這樣,也不多吃,喜吃青菜,肉類沾一點,但不喜歡大肉大魚甚至是補品很少用,最多就是春夏秋天自己熬些甜湯用。
甚至程晏買的零嘴,她自己很有節製,會吃,但不會貪吃,吃不完的都會提前就分了。
所以包括周嬤嬤胡嬤嬤這倆人也不逼著她非要進補。
但程氏看到她的第一句話,還是:“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身子骨不舒服?”
妙娘笑道:“娘,現在哪裡能跟過年的時候比,過年的時候成日吃好吃的,吃完天天睡覺,現下六月份了,天氣一熱,人就會瘦,這不是正常麼?”
“也是。”程氏要說吩咐也沒什麼好吩咐的,隻是有一點:“你爹升任遼東巡撫,我是必定要跟著去的,妙娘,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可凡事都要和女婿有商有量。”
爹的任命她已經聽程晏提前透露過了,聽說公公原本想安排京中之事,顧清沅高興的是親家看重女兒,但是他更想去做些艱難,但是能站住腳的事情,他雖然迂腐些,但是並不是不通實務,反而顧清茂還算得上人情練達了。
他寫信給程添,說他在京中並無深厚之關係,也不是翰林院出身,即便現下有京官,但根基不穩,不如外放做出些政績來,尤其是遼東近來戰事頻頻,都不願意去,他若去了也能站穩腳跟,這樣日後女婿出仕,他也能幫襯一二。
程添知道自己的短板,就是年紀不小了,他兄長快花甲之齡,他年紀也不小了,而顧清沅卻比他們小十好幾歲,更何況顧家四個兒子,但凡有一個出來,能幫助程晏都是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