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見他回來,假意抱怨道:“晏哥兒這孩子,自己得了兒子也不看,全部交給我了,他去書房去作文章了。”
“咱們就能者多勞唄,還能如何。”程添難得鬆快說話。
很快他就見到孫子了,這孩子不像旁的剛生下來的孩子皺皺巴巴,反而生下來就膚色潤白,胎毛也長,砸吧著小嘴,要怎麼好看就怎麼好看。
“老爺,咱們家的小孫孫仿若比彆家人生的都好看些。”羅氏平日算是謙虛的,但今日見妯娌大範氏見了孩子,那強笑的樣子,就有了自信。
程添附和道:“這是自然,他爹娘都是好相貌,這孩子好看也是應當的。”
說完,程添又道:“雖說這是我們家的大喜事,但是洗三也就請親戚就成,不要張揚,怕小孩子承受不了太大福氣。”
“是,妾身也是這般想的。”
“好,這樣就很好。”
老夫妻二人難得在燭火裡看著孩子,麵上一片慈色。
妙娘順利生產一事,諸親戚都已經獲悉,如三房的大範氏最在意的居然是人家二房的顧氏主動提出把兒子養在羅氏膝下,回來就敲打皇甫氏。
“二嫂還是比我有福氣,日後含飴弄孫,讓我好不羨慕。”
皇甫氏也不接招,不言語。
大範氏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的很。
但皇甫氏心裡也並非毫無波動,她當然知道顧氏為何如此,她嫁進府中也快兩年了,對府中人也頗為了解。二太太羅氏當年選擇顧氏,就是看中她性情柔順,又年輕貌美,因此顧氏的靠山是羅氏,顧氏此舉也不足為奇,然則,她嫁給程時卻是門當戶對,更不必事事諂媚於婆母。
若要她恭順如仆從一般,她實在是做不到。
但是她也能理解顧氏,畢竟顧氏能得程晏一句保下大人,就值得程晏可靠,況且程晏勤學也是眾所周知,顧氏能靠丈夫,何必靠兒子,她卻不同,丈夫靠不上,隻能靠兒子。
這是她和顧氏究其根本不同之處。
當然了,得罪婆婆的下場是怎樣,皇甫氏也能料到,但那又如何呢?她可不放心把兒子放在大範氏身邊養著。
大範氏固然乃已經辭官的範大學士之女,但她卻毫無其父身上的疏闊之氣,反而在後宅處處弄權,鬨的家中雞犬不寧,這可並非興盛之像。
當然,大範氏也覺得皇甫氏沽名釣譽,故而對左右言道:“她以為她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想親自教導兒子,日後出將入相,我卻擔心她太過嚴苛,人皆養子望聰明,我卻是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蘇東坡之言,亦是我的想法。”
你皇甫氏之所以這樣,還不是為了你自己將來有誥命,哪裡是真的愛孩子。
但於大範氏而言,程家已經貴不可言,但有沒有命去承繼才是重要的,要是她因此嚴厲害了自己的孫子。
三房婆媳之間,彼此又開始鬨起來。
至於顧清茂一家見報喜的是顧成家的,知道她是妙娘身邊的管事娘子,小範氏給了賞銀之後,麵上關心道:“阿彌陀佛,真是太好了。隻妙娘身子骨如何?”
顧成家的笑道:“我們二奶奶一切都好,多休養些日子就好了,大約出了月子就無事了。”
“噢噢,這就好這就好,偏生哥哥嫂子不在京裡,我是急的不行。”
“就知道您擔心,奴婢第一個就到您這裡來了。”
因為顧成家的還要去謝霜和程雅等處,就另去他處了,不在梅花巷久待了。
小範氏立馬回去告訴顧清茂了,顧清茂因為上麵無人,便被人尋了錯處,好在旁人聽說他的侄女是吏部尚書的媳婦,雖然官位保住,但也岌岌可危。
他往聶、程倆家走動頻繁,但聶家並不喜他為人,太過油滑,真的遇到事情覺得他腳底抹油就跑,至於程家,他上門一兩次程晏還接見,到之後就懶得再見。
倒不是為何?你顧清茂都已經是郎中了,再進一步是侍郎,就是部堂高官了,這哪裡是吏部能夠做主的,還不是要看你的功績。
你顧清茂不想著如何辦好事,到處鑽營,這等人程添也看不上。
這就是程添和其兄不同之處,程清非常重視鄉黨姻親故舊,可程添卻靠著直道而行,這是他兄長下野,他本人還能穩坐釣魚台的緣故。
以前程清非常得意的門生,讓其弟安排好職位,被程添當即打臉。
在士林裡,程添算是很有風骨的官員了。
因此,顧清茂聽聞妙娘順利誕下兒子,母子還均安之後,不禁失望透頂,也隻好長歎一聲:“罷了,你送一份厚禮過去吧,我活動一二,準備調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