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凜冽,北風呼嘯,一不小心就不少人感染了風寒,妙娘生怕家中二老也感染,於是讓程晏跟他們說讓他們彆出門子了,尤其是公公程添,夏天釣魚秋天也時不時出去釣,到了冬天,他老人家更想效仿人家在冰雪天飲烈酒。
程晏也是頭疼,他以前還是頗畏懼程添的,程添身上威勢很足,他和程清弟兄二人走在一起,人家都以為他是首輔呢。所以現在妙娘讓他勸程添,他也是硬著頭皮。
“老爺,這冰天雪地的,您這呼啦啦的出去了,被凍著了怎麼辦?”
程添理由更多:“我坐暖轎出門,裡邊放好幾個爐子呢,哪裡就那麼容易被凍著,你彆管我,你管好你自己。你現在初出茅廬就做了侍講,我總擔心你資曆不足容易出錯。”
好了,不僅沒勸下來,還反過來被說了一頓。
程晏無功而返,還對妙娘抱怨:“我都說我不去了,你非要我去,看看,老爺子反而把我排揎了一頓。”
好不委屈的樣子,讓妙娘都笑了。
因為倦哥兒開蒙了,就搬回妙娘的院子,以前他都是白日跟著祖父母玩兒,程添偶爾想出去,讓倦哥兒出馬還成,現在倦哥兒也上了蒙學,就隻好派程晏去了。
哪裡知道程添也不是輕易容易被說服的。
妙娘隻好道:“罷了,我跟太太說說吧,總歸太太的話,老爺還能聽的進去一二不是?”
程晏攤手:“也隻好如此了。”
沒曾想天天出去浪的程添一點事情沒有,反而是程晏的座師郭清卻得了極嚴重的風寒,已經到了無法上朝的地步。
這讓程晏慌了,要知道他今天能走到這個地步,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也離不開郭清的提攜。
“等會兒,你和我一道去探病。”程晏對妙娘道。
“嗯,你放心吧。”
郭清雖然不如秦劭簡在帝心,但在清流非常有名望,算是清流裡的精神領袖和實權領袖,若是秦劭是完全保皇派之外,郭清就是主持清議之人,又是乾臣。
現在就因為秦劭卡著郭清,不讓他進閣。
在這個關鍵時刻郭清病了,程晏肯定著急。
妙娘還特地把庫裡新的狐裘大衣拿了出來,這還是她娘讓人從遼東送來的,全家上下都得了兩件。
倦哥兒正好下學了,還真彆說,頭一日去蒙學的他還哭了呢,苦巴巴的扒著窗戶,哭的撕心裂肺,但西席周先生卻不是那等嚴厲的夫子,博學多才不說,且娓娓道來,還沒過幾天,這小沒良心的就天天早上一起來就要去周先生那裡。
“娘親,我回來了。”
妙娘笑道:“聽到啦,你一進院子,我們全都知道了。”
倦哥兒三歲了,這小孩子過幾天不見就有變化,更何況是兩歲的倦哥兒和三歲的倦哥兒,也不同。她摸了摸他的小肚子:“你餓不餓?不餓的話,我們就去祖母那裡去,好不好?”
此時,倦哥兒卻搖頭:“不好,爹爹說了每日須把布置的功課完成,才能吃飯和玩鬨。”
彆看倦哥兒不怕程晏,但是讀書後,就奉行程晏讀書之法。
在妙娘看來程晏的意思就是養成一個好習慣比什麼都重要。
這世上聰明人很多,但能堅持下來的人很少,尤其是學習習慣好,總能事半功倍。
她也讚成,於是對倦哥兒的丫頭道:“你們先帶哥兒去做功課。”又吩咐廚下備著倦哥兒愛吃的肉蟒和菜莽各切一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倦哥兒在京中長大,他更愛吃麵食,菜蟒是長條麵皮包著菜,肉蟒則是長條麵皮包著肉。當然做的並不粗糙,沾點油辣子更是一絕,這孩子和他爹一樣,看起來金尊玉貴的人兒,其實很好對付。
當然牛乳不必少,為此家裡還買了牛,喝了牛乳才會長高,不僅是倦哥兒,就是程晏都要喝,成婚後,程晏還長高了一小截。
倦哥兒就住她隔壁的次間,方便妙娘隨時過去看他,畢竟年紀還小,還得有家長照顧。
倦哥兒下去後,妙娘又問顧成家的:“你們把那件狐裘用盒子裝著,且不必太過才是。”
“是。”
郭清府上車水馬龍,多是來探病的,但都要遞帖子老老實實的排隊才能進去,少有一些人能直接進去的。程晏夫妻也包括在內,他們進去時,郭清的長子出來相迎,郭清一共有二子,長子是秀才功名,平日和程晏關係極好,時常上程家門找程晏。
次子卻才七八歲的年紀,開蒙沒多久。
郭夫人年紀卻非常蒼老了,她其實也不過四十來許人,看起來來比六十多歲的羅氏還要老,聽聞郭夫人是童養媳,小時候父母雙亡,郭清的爹娘怕她無依無靠在彆人家受氣,因此接了她過來。
尤其是郭清在外地蹉跎數年,還曾經被貶官到瓊州,郭夫人都是一直相隨,因此郭清待夫人很好,聽聞郭夫人曾經有段時間眼睛突然瞎了,郭清就說自己要為她的眼睛,即便如今位極人臣,也不納任何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