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壽郡主也很為難,她在宗室中素來以正直出名,兄長的請求她當然知道是不對的,但是她知道兄長是少年心性。
家中其實為他哥哥尋了不少姑娘,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衝著榮王世子妃的身份去的,她們鬥的跟烏眼雞似的,一切手段都是為了做上榮王世子妃的寶座,根本無人在意榮王世子到底如何,甚至有兩位姑娘因為爭這個位置,互相給對方下絆子。
其中有一位被無緣無故毀容了,這位被毀容的姑娘前天還跟榮壽郡主送過點心,那麼鮮活的一張臉,全部都被毀了。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榮王世子在京中待不住,這才帶著妹妹來蘇州散心。
程夫人本就是個流光溢彩的人物,站在那兒都忍不住讓人多看她幾眼,況且,她時常施藥幫助窮人,她每次做慈善時的模樣都讓榮王世子越發認為,她是個世上難得的善人,美麗的外表加出眾的才華還有妙手仁心,怎地不叫人對她崇拜的五體投地?
也許,哥哥對程夫人的向往大概是對人性的向往吧!
因此,在下一個岸邊,程家的船靠岸補給時,榮王家的船也過來了,榮壽郡主讓心腹丫鬟去見了妙娘一次。
妙娘當然認識榮壽郡主的心腹丫頭,在京中,這些仆人在外就是代表著主人的身份。
就像她身邊的顧成家的,旁人看到顧成家的就知道她在哪兒。
“我們郡主方才發現了您,知道您是故人,故而派奴婢前來探望一二。若是倆家能夠走動,就更好了。”
妙娘笑道:“若是平日,我自然是巴不得和郡主結伴而行,但是近來我婆母身子骨不大舒服,我趕著歸家,就不了。日後在京中,多的是相見的日子。”
她自然有分寸,士族跟宗藩,在京中公開宴會上往來一二,這不算什麼,你不去人家還會說你看不起皇室。但是在外,能不結交,就儘量不要結交宗藩子弟,尤其是程晏官職高,私下結交不是好事。
榮壽郡主的丫鬟對妙娘就更敬佩了,誰見了她們宗室,還是親王嫡女不是畢恭畢敬的,程夫人倒是一派自然。
但她知道這是為何?程晏二十七歲就任部堂官,日後入閣極有可能,要知道他祖父伯父甚至他爹全部都是位極人臣。
在實權派眼中,宗藩還真的算不了什麼。
榮王世子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內心還是很敬佩妙娘的,彆的女子愛慕虛榮,早就巴不得左右逢源,難得程夫人卻這樣正派,他就更加仰慕了。
妙娘當然不清楚這些,她是要一路趕回江寧去,哪裡還管得了這些事情。
但人越想做成什麼事情,這中間卻越是不那麼容易。
妙娘是侍郎官眷,當然坐的官船回鄉,紅漆大船,尋常人等不敢靠近,但是榮王世子那艘船就遭殃了,他們身為宗藩,按照規矩不能擅自離開藩地,連在京中讀書都是因為當今皇帝的寬恕,這次去蘇州探親,就是怕被人發現擅自離京,被人彈劾,因此他們坐的船外表平平無奇,一點特征也沒有,內裡卻奢華無比。
這種船普通人當然摸不到什麼竅門,但是水匪們不清楚,他們以為是商戶人家大弄玄虛。
官船他們未必敢截,尤其是程夫人打了程的旗號,水匪們還會畏懼如虎。妙娘以為程晏隻是在科舉上用功,之後為國為民,但不知道他在三道都很吃的開,甚至身邊的毛師爺和江湖派係往來很深。
榮王世子大概因為從小被拐過,故而晚上歇息時,守夜的人必不可少,他膽子比妹妹榮壽郡主小太多了。
所以榮王本人都曾經感歎過,兒子和女兒要是換一下就好了。
但榮王夫妻對這個兒子都充滿愧疚,榮王堪稱宗室的定海神針,榮王本人愛好讀書,從不以宗室自稱,向來都稱自己為落第書生,非常謙遜,卻無人敢小覷。
比起其他宗室在封地胡作非為,榮王名聲可算得上再好不過了。
這一天,榮王世子很快就上床歇下了,他又不是那種紈絝子弟,玩女人摟戲子,因此每天生活也很規律,天色晚了就上床歇息。
能夠被榮王世子帶出來的侍衛,當然也個個不俗,但這些人大部分是旱鴨子,榮王封地在北方,這些人不諳水性。
妙娘這日卻睡不太著,她以前很少跟程晏還有孩子們分開,程晏和倦哥兒她倒是還好,程晏到底是大人,倦哥兒也虛歲快十歲了,是大孩子了。但龍鳳胎她就有點擔心了,麟哥兒還好在家裡讀書,馨姐兒跟著甄大姑娘也不知道習不習慣。
“二奶奶,您在想什麼呢?是不是擔心來不及?”顧成家的關心道。
妙娘搖頭:“我更擔心的是馨姐兒,她是個姑娘家,雖說平日大大咧咧,什麼話都敢說,但是我不在她身邊,怕她爹爹都沒功夫照看她。我臨走時,倆個男孩子我都放心,唯獨對她不放心。”
彆看平日裡妙娘對麟哥兒關照更多,可心裡更怕女兒出什麼事情。
顧成家的就安慰道:“若江寧這邊能早些事畢,咱們也能早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