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卻是個和林寒哲相反的人,她固然會看到書上人的結局,但是從來沒有直接從書上的結局來判定這個人如何。她穿來時,都不覺得自己會和程晏還有林寒哲有關係,但即便如此,她是認為程晏不錯才嫁的,也知道他書裡的結局,但是會替他消災,讓他避過去。
對於蔡雍,她即便知道書裡的他是什麼人,也會試探好幾遍,確定真是如此,才會結交。但是,不會去管他在書裡是什麼樣子,因為她堅信人肯定是可以改變的,況且朋友隨心而動。
書裡寫程晏是油儘燈枯而死,現實卻都是程晷搗鬼。
對於妙娘而言,書裡寫的東西不是一成不變的,書裡也隻是寫了人的一麵。
書中還說林寒哲情比金堅呢,但是還不是納妾了,可見人是在不斷變化的,不能一葉障目。
因此,程晏在問倦哥兒和蔡雍的關係時,妙娘倒是一派輕鬆:“他們小哥倆投契,這是好事,雖然蔡家和咱們家走的道兒不同,但是俗話說君子和而不同,況且他們還小呢。”
“也是,我少年時也是交遊滿天下。”程晏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妙娘覺得自家夫君即便快三十歲了,也真的非常少年氣,這是妙娘所喜歡的,她自己年少時就因為經曆,其實很成熟了,所以很喜歡和這種有乾勁的人在一起。
她笑道:“現在多交些朋友也是好事,隻要不是那等品行有差的,我是不攔著他的。”
人能從彆人身上學到一點,那也是進步。
“不管他了,咱們吃吧。”程晏有些餓了,徑直用飯。
妙娘知道他忙,心裡也心疼他,替他盛湯,還道:“你慢點兒吃,知道你忙,但不能不顧身體,知道了麼?”
以前程晏用膳非常挑食,哪裡是如今這樣,菜和飯都攪拌在一起吃,完全就是節約時間。
但他也不能說程晏這樣不好,因為正直壯年,正是在事業上大有可為的時候,大丈夫一日無權都難受的緊啊。
好在守製完的安廷夫妻上京,妙娘就讓他們夫婦直接住在府裡,也避免薛氏單門獨戶的,反而不好。
對此,安廷夫妻沒有任何異議。
安廷上次被選為庶吉士後,結果回家守製,這次程晏依舊關照過了,還是讓他進翰林院,安廷很是感激。
“都是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程晏笑著。
正好程時也在,他雖然羨慕安廷能有哥哥籌劃,但是深知人家是二甲進士,自己如今還隻是個舉人。
他也對安廷頗為拉攏,這就是程時為人高明之處,在程家還聲名赫赫時,做個富家翁,大樹底下好乘涼。
但現在老一輩的全部都回老家了,名利場是最現實的,現在當權的是他哥哥,程晏可不隨便慣著他,他想在程家有一席之地,就必須靠自己。
飯畢,安廷先回去了,程晏留程時下來說話。
“你如今書讀的如何了?要我說那妓子該丟則丟,你前程要緊。你嫂子這次回去,你媳婦就在問你,還好她的為人你也知道,不是那等東家長西家短的,否則,你如何自處?”程晏自己潔身自好,但是對彆人的私事不大關心。
就跟他用人一樣,隻要這個人用著趁手,不是太大的毛病都能容忍。
在他看來,這些人可比那種道德上看起來白璧無瑕,行事卻庸庸碌碌之人好太多了。
說起來程時隻是折戟於科場,但是人亦是很出眾,手腕也不錯。他雖然風流,但其實並不貪,若是能辦事,也是程晏的臂膀。
所以,程晏希望他好。
程時卻苦笑:“晏哥,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這次鄉試之所以能中,全在於高姑娘對我的鼓勵,我知道咱們當年過繼時,老爺太太對我是怎樣的期盼,可壓力越大,我就越學不好,後來皇甫氏進門,也是一天到晚逼著我讀書。我知道你們都覺得高依依是個妓子,但隻要她算得上我的知音,有她鼓勵我一句,我比吃了百句罵還要舒坦,學起來也就更有勁兒了。”
如此上進之法,程晏還覺得奇特,隻覺得是程時也不似作假,況且,程時也快三十歲的人了,兒女滿地跑了,他把弟弟當小孩訓斥也不成,因此不鹹不淡的吩咐幾句就讓人送他走了。
晚上歇息時,程晏便和說起程時的話,“我這般在祖父父親麵前被寵溺的不成的人,在讀書上都要人壓著,先生說打手板就打,該怎麼訓斥就怎麼訓斥。後來被過繼了,老爺哪次不是對我想罵就罵,你說時弟這是作幌子呢,還是怎麼著?”
妙娘算是知道程時這種類型的學生屬於什麼了,這種人就是要求被鼓勵類型的,有的人要受到挫折教育,越砥礪磨練就越成才。有的人卻是需要鼓勵,越鼓勵就越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