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也是晷哥陪他度過的,他說“其實他們何嘗不是為了你好呢?你哥哥們都大了,也各自成家,他們自己的兒女都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管你。可二房卻如日中天,你過繼去了,卻是獨子,日後再報答你爹娘養育之恩也不遲啊。”
晷哥以為他是舍不得爹娘,其實並非如此,他最在意的是被人遺棄了。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才智出眾,相貌更是優於眾兄弟們,祖父父親都疼他,他能接替祖父振興宗房,沒想到他居然就被過繼了。
自己親爹親娘不能認,反而要叫不認識的人爹娘,真是滑稽。
就這麼不說一聲,他成了程添和羅氏的兒子。
這個時候他已經十一歲了,年歲不小了,新的爹娘對他雖然也不錯,但客氣有餘親近不夠,他們對他還不如對晷哥那般好。
當然,晷哥在這府裡比他更厲害些,他極擅長經營之道,在做學問的時候庶務也仍舊沒有丟下。程晏也知道晷哥雖然以前的爹待他不好,現在的爹娘卻是視若已出,他這些鋪子都是長房的伯父伯母給他的。
果然自古因果循環都有道理,他沒過繼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過繼之後,日子一落千丈。
份例是不缺,但要多好也沒多好。
尤其是對比程晷,程時,程晷自不必說。程時比他性子討喜多了,在這宅子裡也混的很開,他那位嬸母大範氏縱然有不少缺點,但是一心一意為程時打算。
不像他,生母嗣母對他都不好。
生母費氏難得來信,來一次信就在其中稱讚表妹魏令月如何,若是以前還在宗房,這樣誇表妹可能沒什麼彆的意味,但是現在他已經過繼了,再堂而皇之的說這些,背後透露出來的意味那就不一般呢。
在侄兒麵前誇讚一位姑娘,那由不得他想太多,想必就是想結親。
真是可笑,他生母就是這麼對他的,給他的哥哥們聘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兒,給他聘的就是一個病秧子。
還什麼疼惜表妹……
冤大頭都不是這麼當的。
程晏越發打定主意要好生讀書,他不再像少年時那樣仗著聰明才智還能玩玩耍耍,所幸這功名路沒有負他,十七歲的他就中了鄉試解元。
順天府無數的讀書人都想結識於他,他一時聲名鵲起。
路是要自己走出來的,人要有本事也是要靠自己。
周王是當今皇帝的長子,他們家世子向來風流無雙,喜歡結交諸位衙內,愛走馬章台,今日是周王世子宴請眾衙內公子,程晏和程晷也在其中。
程晷還笑著對程晏道“二郎,你放心,你的那份禮,我已經替你挑好。”
“多謝晷哥,一直待弟弟這般好。”
程晏笑著看著程晷,過繼之後二人關係更加親近,晷哥知道他手頭不寬裕,花錢如流水,倒是一直貼補於他。
不過,程晏又提醒程晷“今日怕是鴻門宴,咱們中途早些回來吧。”
程晷頷首“還是晏弟你想的周到。”
沒想到的是在半路,大伯母突發急症,晷哥匆匆的回去了。
這個時候程晏都沒料到他居然會因為這次之事關在天牢,周王此人使儘了下作手段,他和一幫權宦子弟關在地牢裡。
許久也沒有人探望,沒有人營救。
他還病了,發燒的很嚴重,但心裡卻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想起半路被叫回去的晷哥,想起被過繼的事情,他發誓,隻要自己出去了,絕對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受人挾製。
他永遠都不會服輸。
旋即,他又自暴自棄起來,什麼雄心壯誌,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難道他程晏十七歲就要喪命於此麼?
那他做鬼也不會放過周王。
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探監,來人還是他的妻子,什麼妻子?程晏不由得想了很多,還是劉叔同點出了問題的所在。
這正是救人的高招,隻要女人沒有身孕,他就能一直活著。
家人也算是為了找了一條活命的路了。
可是……
程晏有些無語,他還是童男呢,雖然小皇叔也不是沒看過,但是實操從來沒有,他倒不是多麼的潔身自好,純粹是那些通房丫頭都是長輩給的,這些人怎麼配生下他的孩子?他程晏可不是什麼人都來者不拒的。
這般想著,他進了旁邊的小黑屋,還心道,要是家裡派個醜八怪來,他是不是也要忍著上了。
罷了,據三弟程時說過女人拉了燈都一樣。
懷著這樣的目的,聽來人取下帷帽,他頓時立在當場。
這麼……這麼好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