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十八時間(2 / 2)

野草瘋長 扁平竹 18532 字 9個月前

對方的消息回過來,簡潔明了的三個字——在發燒。

.....

周宴禮居然真的傳染給他了。

江會會找了個借口,說占彤家裡吵架,她過去陪陪她。

占彤是好學生,成績很好,所以媽媽支持江會會和她多走動。

隻是現在都這麼晚了,她不放心的看了眼窗外:“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去?”

江會會見媽媽的態度還算緩和,急忙補充說:“我多穿點,反正離得也近。正好我有幾道題不會做,可以去問她。”

聽到後半句,媽媽才鬆口點頭:“行吧,順便把冰箱裡那些泡菜帶一點過去。上次你林阿姨說喜歡吃。”

“嗯。”江會會先回房間把自己的書包收拾好。然後又去了廚房,將裡麵的泡菜取出來一小壇,“那我先走了。”

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我送你過去吧。”

江會會搖頭:“我自己去就行。”

她從小就獨立,八歲就自己在家做飯給自己吃。

所以在很多方麵,媽媽對她很放心。聽她這麼說,也就沒有繼續勉強,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周宴禮就等在前麵的公交站牌,原本他是打算來她家小區樓下接她的。

江會會怕他吹多了冷風,會讓感冒加重,就讓他站在公交站牌後麵等她。

反正也沒多遠,走過去才五六分鐘。

到地方後,他接過她手裡裝泡菜的壇子,被熏的眉頭緊皺:“這啥玩意兒,把你家夜壺給抱出來了?”

“......”不知道他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這是泡菜。我騙我媽媽說去同學家,她就讓我把這個一起帶過去。”

周宴禮又靠近聞了聞,這下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東西味兒這麼大,能帶上車嗎?”

經他這一提醒,江會會才想起來。

可如果就這麼扔掉,又浪費了媽媽的一番心意。畢竟醃製泡菜的工序是很麻煩的。

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周宴禮一話沒說,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那壇泡菜包上。

“行了,這下沒味了。”

江會會瞬間就驚了:“你這是乾嘛?”

她見他身上隻剩下一件毛衣,“你現在不能著涼的。”

周宴禮不以為意,下巴朝前抬了抬:“車都來了,沒事兒。”

這個點車上沒什麼人,目的地又在終點站。

搖搖晃晃開了一個小時,終於到地方了。

入夜之後,這裡給人的感覺更加神秘,像是中世紀歐洲的神秘古堡。

總覺得裡麵隨時都會走出一個麵容俊美,皮膚白皙,毫無血色的吸血鬼。

美色將人引誘進去,再伺機咬斷你的脖子,吸乾你的血。

可隨著彆墅的大門打開,出來的不是吸血鬼,而是一位和吸血鬼一樣麵容俊美,皮膚白皙的人類。

他穿著深灰色的睡衣,身形清瘦修長,此時靠門站著,單手插放在褲兜,垂眸看向他們。

整個人透著一種江會會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懶散與隨性。

眼神在門外一人的身上看了個來回。

他側開身子:“進來吧。”

江會會沒有動,反而有些警惕地看了眼他身後,空曠的客廳,比她家還要大。

“放心,沒彆人。”周晉為先一步轉身。他走到客廳,將冰箱打開,猶豫了幾秒,還是合上,“廚房有燕窩,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江會會有些局促地擺手:“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們隻是......”

本來來他家借住就已經很麻煩他了,如果還讓他招待自己,那簡直太失禮了。

她這邊拒絕的話音剛落,那邊周宴禮已經進到廚房,自然的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他滿臉嫌棄地問周晉為:“隻有燕窩?”

周晉為眼神冷淡:“院子後麵還有個池塘。”

他皺著眉:“你讓我喝那玩意兒?”

眼見他們又要吵起來,江會會急忙在中間打圓場。

她問周宴禮想喝什麼,她去給他做。

又用渴求的眼神詢問周晉為:“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廚房......和冰箱嗎?”

她就像是兩根鋼筋中間的海綿,用最柔軟的自己將他們阻隔開。

後者點了點頭:“自便。”

江會會進到他家廚房,裡麵大的她咂舌。

冰箱也很大,是直接整個嵌入牆體裡的。分為四個區域。她打開其中一扇門,裡麵的食材全部按照儲存類型,區分歸納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需要用到的食材。

煮的是百合雪梨煲雪耳,清熱止咳的。

周晉為從樓上下來,身上的衣服換了,不再是剛才那身睡衣。

或許是覺得以睡衣示人不太禮貌。

江會會反而更喜歡穿著睡衣時的他,看著沒有平時那般難以靠近。整個人有一種少見的柔和慵懶感。

她瞬間被自己的想法嚇的一個激靈。

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最近怎麼總是想些有的沒的。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怎麼了?”

她的反常吸引了周晉為的注意。

他走到她麵前,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掌心溫熱的觸感,與她的額頭親密觸碰。

江會會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周晉為將手收回,相比起她,他顯得淡定自若許多:“沒發燒,臉怎麼這麼紅。”

她避開視線,不敢看他:“可能......可能是屋子太熱了。”

為了躲避

他的視線,而將頭往下低,卻正好看到他自然垂放在身側的手。

骨節明顯,修長勻稱,甚至能看見白皙皮膚下,若隱若現的淡青色血管。

他剛才就是用這隻手......

江會會強迫自己不要繼續想這個事情了:“我那個......那個湯,煮了很多,你要一起喝嗎?()”

周晉為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深邃的眸仿佛洞察一切。

她剛才的反應他自然全部看在眼裡。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謝謝。()”

“不客氣的,是我該謝謝你。”江會會進廚房盛了兩碗出來,他們一人一碗。

周宴禮覺得還是在自己家待著自在,那破酒店壓根就不是給人住的。

他環顧一圈四周,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你家連個私人醫生都沒有?”

周晉為的動作微頓。

一個小時前,在收到江會會的信息之後,他就讓私人醫生回去了。

他並沒有回答的周宴禮的問題。

此時家裡一共三個人,其中就有兩個病人。

江會會主動承擔起了照顧他們的責任。她按照周晉為的提示,找到放在抽屜裡的醫藥箱。

將體溫計遞給他們,讓他們含著。

十分鐘過去,江會會接過周宴禮的體溫計看了一眼。

還好,不是特彆燒,三十八度。

她又去拿周晉為的。

看清刻度後,臉色變了變:“都快四十度了。”

“什麼?”周宴禮眉頭一皺,一臉不服氣,“我居然比他低?”

他當即就脫掉身上的毛衣,企圖讓自己的溫度往上再升一升。

江會會讓他趕緊把衣服穿上:“你彆鬨了,這種時候爭什麼第一。”

“......”

人燒到一定程度是會燒糊塗的,更何況這次流感來勢洶洶。周宴禮其實一直硬扛著,因為怕江會會擔心。

吃了感冒藥後,藥效逐漸上來,人也慢慢陷入困倦當中。

就這麼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好在周晉為家的沙發很大,哪怕躺三個人睡在上麵都綽綽有餘。

江會會蹲在旁邊,給他額頭上貼了一張退燒貼。

周晉為則去樓上拿了床被子下來,隨手往他身上一扔。

“時間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他暫時死不了。”這話是和江會會說的。

替周宴禮將被子蓋好後,江會會再次和他道謝。

說今天真是打擾到他了。

周晉為搖了搖頭:“你的房間在走廊右邊,裡麵提前收拾過,床鋪都是乾淨的。”

江會會看著他沒什麼血色的嘴唇,猶豫了很久:“你......好點了嗎?”

他語氣很淡:“我沒事。”

這人好像很不擅長示弱。是性格太冷淡的原因,還是不想被不相乾的人關心?

江會會沒有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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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平江市又開始下雪了。周晉為吃完安眠藥後想下樓倒一杯水。

來到客廳時,卻看到了睡在另一張沙發上的江會會。

她身上蓋著被子。睡顏安靜。

客廳的吊燈沒開,隻有旁邊那盞落地燈,一天一十四小時都開著。光線柔和。

周晉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跓足看著麵前這一幕。

兩張沙發分彆在茶幾的前側和左側。

兩人的睡相不同,但說夢話的習慣倒是如出一轍。

安靜的夜晚,兩道不同聲線的囈語相互交錯。

“靠,都說了那是老子的,你特麼動一下試試!”

“西紅柿要先用開水燙一燙,這樣更方便剝皮的。”

這房子是周晉為一個人住,他媽在國外,他爸偶爾會過來,過來也隻是為了他的“生意”

兩人早就達成共識,分割好了財產,但為了共同利益,所以才遲遲沒領離婚證。

周晉為對這個地方並不反感,對他來說不管在哪都一樣。

沒區彆。他平等且公平的厭惡這世上的所有。

說他絕情也好,說他冷血也罷。這麼形容其實也沒錯。

在那種扭曲的家庭中長大,能夠成為一個正常人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靠牆站著,就這麼默默看了一會兒。

突然沒緣由的想抽煙,煙盒都拿出來了,卻想到周宴禮和他說的那些話。

六年後,她會死。死於癌症,肺癌。

昏暗的燈光中,江會會翻了個身,身上的被子被蹬開,手臂也從沙發上滑落。

周晉為將煙盒隨手扔進垃圾桶。

走到她身邊,替她把被子蓋好,又將手臂放回去。

旁邊的周宴禮睡相更是不老實,身上的被子直接全掉在地上。

周晉為原本打算視而不見,可走了兩步,他還是退回來。將那床被子從地上撿起,隨手往他身上一扔。

和對待江會會時的小心翼翼簡直天差地彆。

周宴禮被他這一下給弄醒了,但也是半夢半醒。

看著剛給他蓋完被子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周晉為,他皺了下眉:“我靠,我這是死了嗎,怎麼大白天看到一張死人臉。”

周晉為:“......”

不過他很快又陷入熟睡當中,仿佛剛才說的不過一句夢話。

周晉為過去將那盞落地燈關了,他走出客廳,吹了一會兒寒風之後,他覺得自己仍舊沒有清醒多少。

不然他為什麼會拿出手機,發出那條荒謬至極的信息。

——最近有空嗎,幫我個忙。

——做個親子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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