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時間(1 / 2)

野草瘋長 扁平竹 18407 字 9個月前

周晉為甚至都沒有時間消化這個荒謬的事實,就要去履行為人父的義務和職責。

電話掛斷後,他在原地至少又站了十分鐘。然後才揉著眉頭去拿沙發上的外套,與此同時,他打了一通電話。

平江派出所內,那個男人疼得齜牙咧嘴,非得嚷著讓警察帶他去做傷情鑒定:“沒個萬兒八千這事你彆他媽想這麼算了。”

周宴禮冷笑,窮逼還活該窮一輩子,挨頓打訛人都不知道多要點,要個萬兒八千,他打發叫花子都不止這個數。

“你先動手我還得賠你錢?看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要真這麼算,我能讓你賠的傾家蕩產信不信?”

他臉上赫然一道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拿拳頭揍的。

雖然對周宴禮來說,對方揍人的力道綿軟無力。可再綿軟無力,那也是他憤怒之下拚儘全力的一拳。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警察拿著手裡的檔案敲了敲桌子:“行了,都安靜點。”

他又詢問周宴禮:“你這個人檔案電腦裡也查不到啊,怎麼回事?”

當然查不到,這個時候他都還沒出生,能查到就有鬼了。

警察得知他是未成年的時候,讓他聯係家人過來,他第一反應就是周晉為。這事兒不能讓江會會知道,就她那個膽子,估計得半個月都嚇得睡不著了。

想著反正通知了周晉為,那些個人檔案啊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就等著他來處理就行。

警察聽了他的話,也隻能先這麼著了。

他又看了眼那個被揍到鼻青臉腫的男人,正色提醒他:“這裡是派出所,給我安靜點!”

看男人身上的紋身和他說話那個吊兒郎當的態度就知道,他是這裡的常客了。這個年代的平江治安相對來說還很差,屬於黑白混著的那種。街上走一圈,他這樣的不下數百個。

警察更是經常提醒居民,到了夜間千萬不要單獨出行,尤其是年輕女性。

一個高中生,居然能把道上混的揍成這樣,倒還挺讓人刮目相看的。

晚上很冷,裡麵的空調又壞了,吹半天也感受不到什麼熱風。周宴禮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沒添一件外套。

這會冷到有些難受。他更火大了,不爽地看了旁邊男人一眼。

對方嘴裡罵罵咧咧,說這事兒不能算,問周宴禮哪所學校的。說的怪有氣勢。

結果被周宴禮一個眼神就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他還沒忘記自己剛才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場景,毫無還手之力。也就是看現在是在警局,知道他不會在這裡動手,所以才敢和他叫板兩聲。

周晉為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到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眉目斯文儒雅,看到警察便過去,同對方行握手禮。

警察好奇詢問:“周宴禮的父親?”

男人推了推眼鏡,簡短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周宴禮的律師,

我負責他這樁案子的全部過程,有什麼話可以和我交涉。()”

周晉為走進來,目光在周宴禮身上停留數秒。

冷嘲熱諷:你倒是從不歇著。?[(()”

有求於對方,周宴禮哪怕有火都隻能忍著。

他不服氣道:“他先動的手,我是正當防衛。”

雖然他爸嚴厲,可他爸也護短。周宴禮犯了錯他爸從不心軟手軟,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但如果錯不在他,並且是對方先挑釁,他爸也會成倍地替他還回去。

現在倒好,不問清楚就對著他一通嘲諷。

周宴禮心裡越想越憋屈,這股火急於找個地方發泄,恨不得把旁邊那個男人再揍一頓。

偏偏那人還在一直叫囂,尤其是看到周宴禮叫了律師過來:“你叫律師有個屁用,老子讓你在平江待不下去你信不信?說吧,你他媽哪個學校的。”

周宴禮正好火沒處發:“平江一中,我倒要看看你個孫子能怎麼讓我在平江混不下去!”

周晉為眉頭微皺,將他的手按下:“行了。”

他看了眼他臉上的紅腫,剛才聽他說是對方先動的手:“監控拍到了嗎?”

這種時候也隻有周晉為和江會會能攔得住他了。

周宴禮重新坐下:“拍到了。”

“嗯。”

周晉為沒有再說什麼。視線放在那個男人身上,看年齡應該也有二三十了,長得滿臉橫肉。

那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晉為的視線,一開始還想狠回去,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被看的發怵,後背一陣陣發涼。

直覺告訴他,現在這個人比揍他的人還要危險一百倍。

律師交涉完出來,最後事情就先告這麼一個段落,之後怎麼處理還得調取監控之後再決定。

雙方都留了號碼等待隨時傳喚。

警察看了眼律師,又看了眼周晉為,然後問周宴禮:“不是讓你叫家長來嗎?”

周宴禮聽說可以離開,早就不想在這破地方待了。連個空調都特麼是壞的,也不知道這種地方的辦公條件怎麼就這麼艱辛。

好歹也是為人民服務,就不能出錢修一修?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下巴朝周晉為那兒抬了抬:“這不是來了嗎,我爹。”

周晉為:“......”

警察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愛開玩笑。

走出派出所,周宴禮才深刻意識到有總比沒有好。雖然裡麵那空調吹的熱風約等於無,那好歹也還是有一些的。

外麵的冷才是真的能把人凍死的冷。

他站那哆嗦,哆嗦到一半又想到周晉為還在。

他挺直腰背,強裝鎮定。不肯在他麵前落下風。

後者麵無表情,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扔給他:“死要麵子。”

周宴禮這下也沒和他客氣,火速將他的外套穿上了。兩人身形相似,穿他的衣服正合身。

想起二十

() 年後,不論是身高還是氣場,周宴禮這個高中生在他爸麵前連頭都沒辦法抬一下。

那種壓迫雖然是無形的,可又無處不在。

但現在不同,現在他們同齡。想到這裡,周宴禮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車停在外麵,這附近在修路,沒辦法開進來。

平江的路很多都是爛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反複縫縫補補。

兩人朝路口走去。

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連道路兩旁的店鋪都早早關門,隻是偶爾路過一家理發店,能看見旁邊的霓虹燈牌還是亮著的。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照明工具了。

安靜持續了一會兒,周宴禮說:“這事兒你彆和江會會說,她會擔心的。”

“嗯。”對方的回應冷淡異常,毫無波瀾起伏。

周宴禮不爽地皺了下眉:“你就是這個反應?”

周晉為停下腳步,反問他:“我該有什麼反應?”

他哪知道他應該有什麼反應,自己的兒子半夜碰到這種事進了派出所他難道不應該問一問,關心一下?

結果這人倒好,和沒事人一樣。

周宴禮“嗬”了一聲:“隨你屌便。”

周晉為這下有了反應,他眉頭皺著:“說話彆這麼低俗。”

他吊兒郎當,故意和他對著來:“我這人本來就低俗,誰讓我親爹都不管我。”

周晉為:“......”

整條街開門的隻有吃宵夜的地方。

在這條清冷無人的街道上,姑且算得上熱鬨。廚房是半開放的,可以清楚的看見後廚,還算乾淨,最起碼廚師的帽子和口罩都戴的齊全。

大廳三三兩兩坐了幾桌人。

周晉為走進去,周宴禮停頓一下,也跟著進去:“你餓了?”

周晉為沒有拆穿他,這一路上周宴禮肚子響了一路。

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加上他個子高,平時運動量也大,消耗的能量自然比普通人要多。

進去之後,老板拿來菜單,周晉為轉遞給周宴禮。

後者倒也沒客氣,把能點的幾乎都點了一遍,反正今天有財主買單。

周宴禮架腿而坐,整個人放蕩不羈。

菜很快就上了,周晉為幾乎就沒怎麼動過筷,但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展開過。

“身子坐正。”

“腿放下去。”

“彆抖腿。”

周宴禮:“......”

行,看在今天這這頓飯他請客的份上,他忍他這一回!

但顯然周晉為對他的嫌棄還沒有停止。

“你能不能彆總這麼吊兒郎當?”

周宴禮實在忍無可忍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你看我不順眼你就直說!”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扔下四個字:“知道就好。”

周宴禮:“......”

還真特麼直說了

今天二人的劍拔弩張也沒了江會會在中間做調解,周宴禮隨便吃了兩口也吃不下了。

氣都被氣飽了,還他媽吃個屁啊。

他黑著一張臉從店裡出去,周晉為在裡麵結賬,老板娘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往外看了一眼。

站在外麵等他的周宴禮就這樣猝不及防和他對上視線。

他的臉變得更臭了。

所以周晉為出來之後,他直接過去問他:“她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周晉為語氣很淡:“沒什麼。”

他明顯不信:“沒什麼那你剛才突然看我?”

周晉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繞開他走了。

車就停在外麵的路口,律師已經在副駕駛上坐著。

司機繞到後座將車門打開,周晉為進去後,見周宴禮站在外麵沒動。

他語氣譏諷:“需要我找人抬您進來?”

“靠!”周宴禮上了車,異常大力地將車門帶上,整個車身似乎都受到這股衝擊力震了震,“不能好好說話?”

剛坐上駕駛座的司機心臟也跟著顫了一下,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來路。

被他這樣對待,大少爺居然一點氣也沒有。換了彆人,恐怕早就......

......嗯,也不是一點也沒有。

他皺著眉,眼神裡帶著若隱若現的嫌棄:“你這個態度,你讓我怎麼和你好好說話?”

律師察言觀色了一會兒,確認氣氛恢複之後才側過身子,詢問後座的周晉為:“如果監控能證明是對方先動手的話,這場官司百分百能勝訴。不知道這位......”

他看了一眼全程黑臉的周宴禮,這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因為不清楚他和周晉為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清楚他叫什麼,於是他乾脆直接模糊了稱呼,“的訴求是什麼。”

訴求?什麼訴求。

周宴禮一臉懵,看著周晉為。

後者淡道:“量刑越重越好。”

律師點頭:“明白。”

因為需要提取證據,所以司機直接將車開去了酒店。

前台大半夜被叫醒,帶著他們去了監控室。

周宴禮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周晉為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一次來,他都不太願意踏足這裡。

房間倒是被周宴禮收拾的整潔。隻是地方太破,哪怕收拾的再乾淨,依舊還是破的。

周晉為四下掃了一眼,角落的牆皮掉了一大塊,看得出來地板反複拖了幾遍,但上麵的黑色汙跡長年累積留下,哪有這麼輕易就拖乾淨。甚至連洗手間的水管都是壞的,安靜的夜裡,一直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滴水聲。

“你一直住這兒?”

周宴禮一邊收拾房間一邊回嗆他:“不然呢,我特麼住大街?”

周晉為:“......”

他靠著牆,看他收拾。

一看就沒做過任何

家務,動作極不熟練,反而越收拾越亂。周晉為抬手揉了揉眉心,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地過去,捏著被子的兩個角將其抖開。

做好這一切後,他側身問他:“會了?”

周宴禮冷哼:“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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