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會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那些學生。
周宴禮也識趣的沒有打擾,自己站在旁邊玩遊戲。
中途周晉為的手機響了幾次,他沒太在意。直到愈發頻繁,很難再忽視。他讓江會會稍等一下。
將手機從外套口袋取出,看
清數條短信提醒後,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宴禮:“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後者此時正沉浸在抽獎抽不中的暴躁中:我特麼吭都沒吭一聲,還不夠安靜??()_[(()”
周晉為將自己的手機屏幕對著他,上麵是數十條遊戲充值成功的消費提醒。
周宴禮表情無辜:“沒辦法,誰讓它一直抽不中。”
周晉為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卡給他就是一個錯誤。
他板著一張臉將手機關機,這才斷絕了一切煩人的消息提醒。
十分鐘後,江會會收好試卷,略帶擔憂的問他們:“那你們住哪?”
周宴禮說:“附近有個小酒店,先去那裡湊合幾天。”
“幾天?”江會會抿唇,有些不高興,“你又逃課。”
“沒逃。”他說,“這不是運動會嗎,我和班主任請假了,說我去鄉下看我媽。”
這個理由倒是.......沒撒謊。
江會會欲言又止的糾結了好一會兒,像是下定某種決心,還是衝周宴禮勾了勾手,說有話要和他說。
與此同時,她又稍顯局促地看向旁邊的周晉為。
後者看懂了她不想讓他聽到,十分配合的走遠。
這種特殊待遇顯然對周宴禮來說十分受用,舌尖在臉頰處頂了頂,低低的笑出了聲兒:“什麼話啊,還要偷偷和我說?”
江會會湊到他耳旁,手放在嘴邊,虛虛掩著。
聲音放的很輕,有幾分少女的羞澀和難為情。
像是在分享,又像是在邀功求誇獎:“我這幾天......交到了兩個新朋友。”
周宴禮眉梢一挑,語氣十分浮誇:“這麼厲害,都能自己交新朋友了。”
雖然浮誇,但她還是被誇的很高興。唇角抿出一道高興的弧度來。
但因為有前車之鑒,周宴禮不得不防著,問她:“男的女的?”
“女生,是我們學校的。人很好,還幫我打飯。”
他鬆了口氣:“改天也帶出來讓我見見。”
江會會有些扭捏:“但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萬一是我一廂情願呢。”
“這玩意兒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多嘮兩回就能成朋友了。”周宴禮從自己外套口袋裡掏出幾盒巧克力還有一排養樂多。這是他在來的路上順手買的。
“待會和你那兩個朋友分一分。這是交朋友的人情世故,知道嗎?”
她伸手接過,點了點頭,聽進去了。
又看了眼外麵陰沉沉的天,不安的催促道,“你們快回去吧,待會好像有雨。”
“行,你也早點睡。”周宴禮往裡麵看了一眼,房間小到隻夠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他眉頭擰到一塊去,“住得慣嗎,跟他媽牢房一樣。不行我去酒店再給你開間房?”
江會會搖頭:“住得慣。而且是封閉式的,競賽之前不能出去。”
周宴禮在心裡罵了句,什麼狗屁規矩。
() 他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打擾她,“行了,去休息吧,晚安。”
江會會點點頭,站在窗邊看著他們走遠。
黑夜中,他們二人的身形極為相似,連身高都一樣。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周身的氣質。
一個肆意張揚,一個沉穩內斂。
周晉為看他們說了那麼久的悄悄話,沉默了一路,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他:“剛才說什麼了?”
周宴禮低“嗬”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探究欲。”
他吊兒郎當:“但我不想說。”
周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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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禮拿給自己的養樂多和巧克力被江會會分成了三份,在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也一並帶了去。
那兩個女生和她道謝,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吃上這個,都有些喜出望外,問她是在哪兒買的。
江會會含糊其辭,說是她家裡人來看她的時候給她帶的。
她們頓時露出羨慕的神情:“你家人對你可真好,我讓我爸來他還不肯,嫌遠,路不好走。”
聽到她們的話,明明巧克力還沒吃,但她莫名覺得那股甜味在嗓子眼化開。
她點了點頭,聲音很輕,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嗯,是很好。”
之後的幾天,他們每天晚上都會來。
給她帶宵夜,順便給她補課。
周晉為看著試卷上的錯題,發現她全部錯在同一個地方:“其實你的解題思路沒有任何問題,隻是你對自己不自信,有些畏首畏尾。”
周晉為將筆帽合上:“江會會。”
她還在思考他剛才的話,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愣了下:“嗯?”
他眼神認真,告訴她:“沒什麼好怕的,就當是一次鍛煉自己的機會,失敗了也沒關係。”
沒......關係嗎?
像是從她發愣的神情中看出她當下所想。周晉為唇角放鬆,衝她露出一個算得上溫柔的笑來:“沒關係,就算失敗了也沒關係。”
他是偏冷淡的長相,尤其是他的眉眼,看人時總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睥睨。
這種睥睨是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
是自己的錯覺嗎,她在他眼裡看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江會會的心臟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
她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冷空氣侵入她的口腔,她捂著嘴打了個噴嚏。
隨即低下頭,有些窘迫地不敢和他對視。
周晉為唇角微挑,眼底也是不動聲色的淡淡笑意。
“考試順利。”
這四個字,溫和的像是四月季節裡的微風,留了下來。
江會會握著筆站在窗邊,直到人都走遠了,她還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沒關係。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係。
這是周晉為剛才的原話。
她低下
頭,眼神有些茫然。
明明沒有運動,為什麼心臟跳的.....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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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會會和其他學生一起乘坐大巴前往考試地點。
中午十一點開始,下午三點結束。
那些參加競賽的學生裡有不少是蘇河本地的。
他們的家長早早就在外麵等著了。
都是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之類的長輩。
所以周宴禮和周晉為這兩個高中生就顯得尤為突兀。
周宴禮不安地走來走去,像是一個為孩子操碎心的家長,嘴裡絮絮叨叨念個不停:“她應該沒有忘記帶筆吧。萬一考到一半睡著了怎麼辦?靠,昨天晚上不應該去找她的。”
周晉為被他吵的有些煩躁:“你以為她是你?”
周宴禮罕見地沒有和他頂嘴。
也是,江會會不是他,應該不會犯這種蠢到沒邊兒的錯誤。
周晉為雖然不像周宴禮那樣緊張到抖腿,但他也是頻頻低頭看腕表,算時間。
直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周宴禮和其他家長一樣走到伸縮門前。
他個子高,也不用像彆人那樣踮著腳仰著脖子往裡看。
此時雙手揣兜,微抬下顎,目光在人流中找尋那道瘦小纖細的身影。
隨著裡麵的人陸陸續續離開,肉眼可見的變得冷清了。
周宴禮剛才還能裝出無動於衷的淡定來,這會徹底繃不住,恨不得直接衝進去。
她怎麼還沒出來?該不會是考砸了躲在裡麵哭吧?
靠,越想就越慌。
周宴禮去和保安商量,放他進去找個人。
保安態度強硬,非校內人員不能進去。
先禮後兵,講道理沒用,隻能動粗了。
看出了他想硬闖,周晉為皺眉過來攔他:“你能不能理智點?”
他甩開他的手,眼裡滿是不爽:“江會會都哭成這樣了,你倒是夠理智的。”
他似乎已經將自己的幻想認定成了現實。
周晉為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門後的操場。
“誰說她哭了。”
周宴禮愣了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江會會今天穿了件粉色的針織連衣裙,外麵是淺杏色的娃娃領針織衫,圍巾隻繞了一圈,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則在身後。
長發散著,齊劉海也放了下來。
像是早就知道他們會在外麵等她,她是一路跑過來的,書包滑到小臂,她也顧不上將它重新背好。圍巾和柔軟的發絲被吹出風的形狀來。
迫不及待要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此刻陽光都格外偏愛她,在她身上投下淺金色柔和的光。
洋溢著蓬勃的生命力,是重新用愛灌溉長出的花。
氣喘籲籲的來到他們麵前,杏眼彎成月牙狀,像是一汪清澈的海,裡麵裝滿了喜悅和一點躍躍欲試的炫耀,氣都沒喘順:“我
和老師......對了答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隻錯了三道題。”
周晉為抿唇,輕微上揚:“很厲害。”
江會會的臉紅撲撲的,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風吹的。
她像是獨自打了一場勝仗。在陌生的場景下,不安的情愫催生。
可是當她走出考場,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麵的二人。
所有的不安頓時煙消雲散。
那種迫不及待想要和彆人分享喜悅的心情,是她漫長的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體會。
周宴禮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將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江會會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臉比剛才更紅了,讓他小點聲音,眼神閃躲地瞥了瞥四周,唯恐被彆人聽見。
周晉為將江會會肩上的書包接過來:“去吃飯吧,餓了嗎?”
江會會點頭:“有點。”
吃飯的地點是周宴禮選的,這次同樣也是一家路邊的燒烤攤。
旁邊就是海,甚至還能看見隱在浪花之中的燈塔。
風景不錯,隻是......
周晉為嫌棄地看了眼四周,遲遲不肯坐下。
周宴禮陰陽怪氣道:“大少爺,您就當體驗下我們窮苦老百姓的日常成嗎?”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毫無信服力。從小出行都是私家車和私人飛機接送。
做為唯一一個真正算得上窮苦的人,江會會接過老板遞來的菜單,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周宴禮看到旁邊有啤酒,說來一紮吧,就當提前慶祝了。
同時拒絕的有兩個人。
周晉為知曉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差,半杯倒。
江會會則是覺得,未成年還是不要喝酒。
拒絕無效,周宴禮已經讓老板拿了一箱過來。
齊刷刷開了三瓶,一人遞給他們一瓶:“反正這酒的度數也挺低。”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去給江會會倒,問她:“以前喝過酒嗎?”
她看著麵前那杯帶著綿密氣泡的液體,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當體會一回了。”周宴禮豪爽地舉起酒杯,“來,碰一個。”
江會會躍躍欲試地舉起酒杯,周晉為雖然眸色深黑,卻也還是一同舉了起來。
三個酒杯碰在一起。
十分鐘後,周宴禮和江會會,一個在左邊吐,一個在右邊吐。
周晉為黑著一張臉,在中間伺候兩個醉到不省人事的醉鬼。
“......”!